掌聲如潮水般褪去，報告廳裡還殘留著笑聲和錯愕混合的餘溫。
404團隊四人走下講台，像剛打完一場硬仗的士兵，腎上腺素還在體內橫衝直撞。
趙子軒興奮得臉頰通紅，一把摟住張野的肩膀：“野哥，你剛才那一下太帥了！簡直是行走的荷爾蒙！我都想給你刷情緒幣了！”
張野撓了撓頭，還有點不好意思，剛才被他救下的那個女生紅著臉跑過來，塞給他一瓶冰鎮可樂，小聲說了句“謝謝學長”就跑開了。
他握著冰涼的瓶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這可比拿獎金實在。”
陳默則默默地收起投影儀的線纜，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但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劃過，上麵是校園論壇的實時帖子。
“臥龍鳳雛路演封神！”“物理護衛隊現場救人，帥炸了！”“跪求‘生活漏洞掃描器’內測碼！”數據和輿論正在朝著他預想的方向發酵。
隻有林楓的目光沒有停留在勝利的喜悅上。
他環視全場，將評委席上每個人細微的表情儘收眼底。
那位後勤處副處長確實在微笑，甚至在和其他評委低聲交流時，還朝著他們的方向指了指，似乎在肯定著什麼。
然而，旁邊幾位來自投資機構的評委則是一臉諱莫如深，既不讚同也不反對，像是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鬨劇。
最讓他在意的，是那個屬於孫老板的後勤乾事早已空無一人的座位。
那人是在張野救人、全場氣氛達到高潮時離開的。
他走得不慌不忙，甚至沒有回頭看最後的結果，那份篤定，仿佛他已經提前知道了結局。
“瘋子，發什麼呆呢！”趙子軒撞了他一下，“走，慶祝去！今晚我請客，食堂加倆雞腿！”
“彆急，”林楓收回視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仗還沒打完呢。”
他們收拾好那塊寫滿了鬼畫符的白板，在一眾西裝革履的團隊或鄙夷或嫉妒的目光中走出了報告廳。
一個穿著高級定製西裝、ppt做得像藝術品的團隊負責人與他們擦肩而過時，輕蔑地哼了一聲：“嘩眾取寵，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趙子軒剛想還嘴，被林楓用眼神製止了。
“跟他們爭沒意義，”林楓淡淡地說，“我們的戰場不在這裡。”
劉導氣喘籲籲地追了出來，臉上是混雜著擔憂、興奮和後怕的複雜神情。
“林楓！你們這幫小子……真是要把我心臟病嚇出來！”他拍著胸口，壓低了聲音，“我剛才聽評委席那邊傳話，後勤處的王副處長對你們評價很高，說你們這項目真正解決了學生的問題，接地氣。這事兒有戲！”
“那孫老板那邊呢？”林楓一針見血地問。
劉導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擺擺手：“嗨，一個路演而已，他總不能一手遮天吧？王副處長也是有分量的。放心，結果應該差不了。”
話雖如此，但林楓心裡的那塊石頭卻並未落下。
他太了解孫老板那種人了，對於他製定好的“規則”，任何挑戰者都是必須被碾碎的螞蟻。
今天404團隊的出彩，尤其是得到王副處長公開的青睞，無疑是直接打了他的臉。
這種人，絕不會容忍自己的權威受到絲毫挑戰。
回到寢室，趙子軒和張野還在為路演的成功而亢奮，討論著是該先開發“代人表白”業務還是先擴招“物理護衛隊”。
陳默則已經根據路演收集到的反饋，開始優化“生活漏洞掃描器”的算法模型。
整個寢室都洋溢著一種樂觀而昂揚的氣氛，仿佛勝利已經唾手可得。
林楓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他獨自站在陽台上，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學生。
暮色四合，校園裡的路燈一盞盞亮起，將地麵分割成明暗相間的色塊。
那個後勤乾事匆匆離去的背影，在他腦海裡反複閃現，像一個不祥的預兆。
他拿出手機，點開了創業大賽的官方通知群。
按照流程，路演結束後一小時內，就會公布最終入圍決賽的名單。
可現在，一個半小時過去了，群裡依舊靜悄悄的，隻有幾個團隊在焦急地詢問結果，而管理員卻始終沒有回應。
空氣仿佛凝固了。
趙子軒也發現了不對勁，湊過來問道：“怎麼還沒出結果？往年不都很快嗎？”
林楓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手機屏幕，群裡每一次無關緊要的閃動，都像在撥弄他緊繃的神經。
他知道，這不正常的寂靜，本身就是一種信號。
勝利的果實，往往在被摘取的前一刻，最容易招來覬覦的毒蛇。
台上的表演已經落幕，但真正的較量，似乎才剛剛在看不見的幕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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