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無視他的驚愕，繼續說道：“你在找的不是數據，對嗎？你是在找她寫在筆記本格子邊角的那句話。我幫你找到了——‘今天，有人對我笑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高遠腦中轟然炸響。
那是他鼓起全部勇氣，在圖書館幫蘇晚晴撿起掉落的書時，蘇晚晴對他露出的那個笑容。
他以為那是隻屬於他的秘密，是他所有瘋狂行徑的起點和慰藉，卻沒想到被一個外人如此輕易地、赤裸裸地揭開。
“你收集她的所有行程，分析她每一條朋友圈的動態，甚至默背下她每一本實驗記錄的摘要……你把這當成一場精密的戰役，以為掌握了所有情報就能贏得勝利。”林楓的聲音陡然轉冷，“可你，從來沒有當著她的麵，親口說一句‘我喜歡你’。因為你骨子裡無比自卑，你怕被拒絕，怕她那禮貌性的笑容背後是無視和疏離。你甚至不敢承受她看你一眼就轉頭走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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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選擇了一條最卑劣的路！用所謂的‘關心’去綁架她，用自以為是的‘幫助’去控製她！高遠，那不是愛，那是你對自己無能的恐懼！”
趙子軒適時上前一步，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歎了口氣：“兄弟，我以前也以為，追女生要靠各種技巧和套路。後來我才明白，真正能打動一個人的，不是你為她做了多少，而是讓她覺得‘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是我自己’，那種輕鬆和自在，比什麼都重要。”
身材魁梧的張野也沉聲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一個男人真正的強大，不是占有一個人，而是拚儘全力，去保護她自由選擇的權利，哪怕她選擇的不是你。”
三人的話語像三把不同形狀的鑰匙，逐一撬開了高遠用偏執和妄想鑄成的堅固外殼。
他所有的偽裝、所有的自我欺騙，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他低下頭，看著手中那本被汗水浸濕的筆記，上麵的字跡開始模糊，如同他早已迷失的人生。
“可我已經……回不去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絕望而無助。
“你是回不去了。”一個沉穩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
程濤終於趕到，他手裡拿著一份蓋著公章的文件，一步步走向高遠，“但你可以重新開始。”
他將那份心理中心的介入通知書展示給高遠看：“學校不會開除你，但會安排你接受全麵的心理評估和輔導。高遠，你不是怪物，你隻是生了病，走錯了路。現在，我們帶你回家。”
林楓迎著天台的烈風，做了最後的總結：“蘇晚晴不需要任何人來拯救，更不需要被誰占有。她需要的，是能和她站在一起，像我們這樣——不完美，但真實存在的人。”
高遠終於崩潰，雙腿一軟，緩緩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那本筆記放在了乾淨的地麵上，仿佛放下了一段沉重而不堪的過往。
張野上前，沒有用強力，隻是輕輕扶住了他顫抖的肩膀。
風波在校方低調的處理下漸漸平息。
高遠辦理了休學，接受係統的心理治療。
一周後，程濤在學生會的例會上，破天荒地宣布了一項全新的合作：“即日起，學生會將與‘人間真實研究所’，也就是林楓和他的團隊，聯合開展為期一個月的‘校園情感安全月’係列活動，旨在為同學們提供一個更健康、更安全的交流環境。”
消息一出，全場嘩然。
404寢室的陽台上，林楓靠著欄杆，手機屏幕亮起，是蘇晚晴發來的消息：“謝謝你，沒讓我一個人麵對這一切。”
他唇角微揚，指尖正欲敲下回複，寢室的門卻被猛地撞開。
“林楓！”陳默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駭和急切，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到陽台，“出大事了！我剛剛截獲了一封通過暗網發出的加密郵件——有人在海外的服務器上，公開拍賣蘇晚晴的全部研究數據！起拍價，五百萬！”
林楓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徹骨的冰寒。
他緩緩合上手機，那句尚未發出的回複被永遠留在了草稿箱裡。
原來，高遠隻是一個被推到台前的煙幕彈。
真正的獵手，一直悄無聲息地躲在最深的暗處，等待著致命一擊。
他轉過身，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實驗大樓，那裡的每一盞燈火，此刻都像是一隻隻嘲弄的眼睛。
他低聲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寢室的溫度都降了三分：“看來，404的任務，才剛剛開始。”
他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回寢室，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陳默，乾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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