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蘇晚晴發來的消息，簡短，卻字字誅心：“林楓，剛剛導師找我談話了，說我近期‘參與非學術事務過多’，影響不好，取消了我的優秀學生評選資格。”
嗡的一聲，林楓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他盯著那條信息，眼前一陣陣發黑，久久無法回複一個字。
他為了所謂的程序正義，為了揭露學術不公，四處奔走，搜集證據，將自己變成了一個不近人情的規則扞衛者。
結果呢？
他視作親兄弟的室友，在他背後用最拙劣的方式舞弊；這個學校裡唯一堅定地站在他身邊，陪他熬過無數個夜晚的女孩，卻因為他的“正義”而受到了懲罰。
他靠在床頭的牆壁上，冰冷的觸感從後背傳來，卻遠不及他內心的寒冷。
他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堅持的一切。
是不是我太天真，太愚蠢了？
是不是這個複雜的世界裡，根本就不需要我這種試圖保持清醒的傻子？
淩晨三點，萬籟俱寂。
林楓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機械地從書架最深處，翻出了一個相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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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們四個人剛入學時的合照，照片上的每個人都笑得燦爛又青澀，背後用馬克筆寫著一行意氣風發的字：“404永不掛科！”
他盯著那幾個字，手指緩緩用力，幾乎就要將那張見證了他們所有青春誓言的照片撕成碎片。
就在這時，外床傳來一陣輕微的囈語，是趙子軒在說夢話。
“……林哥……彆生氣……我送完這單……送完這單就還錢……”
聲音很輕，帶著濃濃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林楓的動作僵住了。
他緩緩側過頭，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光，看清了趙子軒那張熟睡的臉。
他的眉頭緊鎖，眼下是濃重的黑眼圈，一隻手無意識地垂在床邊，手背上赫然貼著一張外賣平台專用的防燙傷貼。
那一瞬間，仿佛有一道電流擊穿了林楓所有的憤怒和絕望。
他忽然明白了。
他們不是不信任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欺騙他。
恰恰相反，他們是太相信他了，相信他所代表的正直、優秀和永不妥協。
正因為這份“相信”，他們才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的窘迫、無能和狼狽，不敢讓他來分擔這份不屬於他的沉重。
他們選擇了一條看似輕鬆的捷徑，隻是為了能追上那個在他們眼中，永遠走在最前麵的林楓的背影。
林楓的眼眶有些發熱。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差點被撕毀的照片重新塞回抽屜的最深處，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寶。
他轉過身，重新看向窗外。
東方的天際線，已經泛起了一絲微弱的魚肚白。
那黑暗與光明交織的界限，預示著新的一天即將到來，也預示著那場決定無數人命運的聽證會，隻剩下最後幾個小時。
但林楓知道，他不能再按照原計劃走了。
他輕輕合上筆記本，眼中最後一點迷茫和自我懷疑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所取代。
行，這局我來翻盤。
天色大亮，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灑在靜謐的校園裡。
舍友們還在沉睡，早課的預備鈴聲遙遙傳來。
林楓卻已經穿戴整齊，他沒有拿上任何與聽證會有關的材料，而是徑直走出了宿舍樓。
他沒有走向教學樓，也沒有走向圖書館，而是朝著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向走去。
他要做一件比呈上證據更瘋狂，也更正確的事。
那個地方，或許有他真正需要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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