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林楓的手機響起,是小舟發來的語音,背景音裡還能聽到奶奶洪亮的笑聲:“表哥,奶奶到處跟鄰居說,我的壓歲錢‘上鏈了’,她現在特有麵子!謝謝你,哥!”
林楓笑了。
規則的力量,不僅在於製約,更在於它能賦予普通事物以全新的意義和尊嚴。
他正準備整理會議記錄,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打了進來。
電話那頭是學校心理健康中心的老師,聲音裡透著一股難掩的激動:“林楓同學,好消息!你們提交的那個‘青年情感安全聯盟’項目,校方原則上批準了!準備先以‘心理支援車’的形式做試點,在首批十所兄弟高校進行巡回宣傳和現場谘詢。”
林楓的心猛地一跳,巨大的喜悅湧上心頭。
“但是……”老師的語氣頓了一下,“學校的流程比較慢,第一筆啟動經費批下來可能要到下個學期。我們商量了一下,你看,能不能從你們那個‘成長基金’裡,先劃撥三千塊作為啟動資金?用來租車和印製第一批宣傳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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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楓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猶豫了。
“安心錢袋”是家族內部的私人基金,而“心理支援車”是一個麵向社會的公共項目,動用這筆錢,合規嗎?
舅媽那張嚴肅的臉瞬間浮現在他眼前。
趙子軒看出了他的糾結,走過來低聲說:“你忘了我們為什麼要做這個基金嗎?不就是為了讓錢花在‘值得的事’上?還有比這更值得的嗎?”
張野也走過來,沉重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楓子,咱們搞這個基金,就是為了不讓任何一個好的想法、一個人的夢想,死在起點上。無論是小舟的攝影夢,還是我們自己的這個項目。”
林楓深吸一口氣,胸中的疑慮被夥伴們的信任和初衷驅散。
他點開審批流程,在監督人一欄,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林舅媽的電話就追了過來,語氣果然如預料中那般尖銳:“林楓!我剛看到群裡的消息,你怎麼把基金的錢拿去搞什麼‘心理車’?那是公益項目,又不是你個人的事!三千塊,你這膽子也太大了!”
“舅媽,”林楓的聲音異常冷靜,他早已料到會有此一問,並做好了準備,“這筆支出符合基金章程第三條,‘心理援助與社會實踐發展支持’。所有流程都合規,並且已經在鏈上進行了公示,您隨時可以掃碼查驗每一筆賬的細節。”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能聽到輕微的呼吸聲。
林楓甚至能想象出舅媽此刻正拿著手機,反複查看那條她看不懂但又無法反駁的鏈上記錄。
許久,她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我不是不信你,我隻是怕你被人說閒話。畢竟,你是監督人,拿基金的錢辦自己的項目,傳出去不好聽。”
“舅媽,正因為我是監督人,我才更不能躲在後麵。”林楓輕聲但堅定地說道,“錢的意義,不在於捂得有多緊,而在於它能流動到哪裡,創造出什麼樣的價值。”
深夜,404宿舍隻剩下鍵盤的敲擊聲。
林楓在他的《404情感觀察日誌》裡寫下新的一行:
“返校第2天,我們學會了用親手建立的規則去對抗現實的混亂。但這僅僅是開始。當善意需要資源去澆灌,而資源來自於一份沉甸甸的信任時,我們能否永遠不負所托?”
他合上電腦,手機屏幕亮起。
是十校聯建群裡彈出的新消息,一張製作精良的“心理支援車”巡回路線圖已經發布,第一站,赫然是張野家鄉的那所師範學院。
緊接著,陳默的私聊信息彈了出來:“路線定了?要不要我順便把那個‘王大師’近年來的所有詐騙記錄和關聯案件打包,發給當地警方?”
林楓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窗外,新年的第一縷晨光穿透薄霧,恰好照在他們剛設計好的“安心錢袋”ogo上——一條金色的小魚,正奮力地馱著一枚沉重的金幣,逆流而上。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林楓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充滿力量。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屏幕上彈出一條微信新消息的預覽。
是家族群。而發信人的頭像,正是林舅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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