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卷著銀杏葉掠過林楓肩頭時,他正站在地鐵站口翻手機。
陳默的消息彈窗在屏幕上跳了跳,一行字像根細針紮進視網膜:"程濤把終審會流程改了,你在觀眾席第三排,無發言環節。"
玻璃幕牆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上周提案會他熬夜做的用戶調研圖被程濤用金色邊框裱在ppt首頁,此刻那些被反複標注的"奶茶店打工人的消費痛點蹲廁所改方案的深夜"都成了程濤嘴裡的"年輕洞察"。
他摸出工牌,金屬邊緣的紅印還沒消,蘇晚晴的話突然清晰起來:"他們要的不是你的創意,是讓你連創意者的身份都丟乾淨。"
手機在掌心震動,是張野的來電。
道館裡的拳靶撞擊聲順著信號傳過來,夾雜著粗重的喘息:"林子,我剛把沙袋揍出個窟窿。"
林楓低頭看表,淩晨兩點半。"老秦的女兒明天會去親子防身術公益課。"他說,"你去年在地鐵救她的事,她記得。"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
張野擦汗的聲音很響,拳套摩擦膠布的刺啦聲裡,林楓聽見對方喉結滾動的輕響:"我不想拿恩情當籌碼。"
"沒人要你討債。"林楓望著地鐵站台的電子屏,末班車的倒計時數字在跳,"你去告訴他們,有些東西——"他頓了頓,"比如救人時的狠勁,改ppt時的熬紅的眼,這些抄不進ppt的真實,才是提案的魂。"
道館裡的換氣扇突然嗡鳴。
張野的呼吸聲重了些,像有團火在胸腔裡燒:"幾點?
我穿哪套道服?"
公益課教室的窗台上擺著十盆綠蘿,葉片上還沾著晨露。
張野推開門時,陽光正穿過紗簾斜斜切進來,照得他道服上的"青竹武館"四個字泛著淺金。
"今天教大家防拖拽技巧。"他彎腰拾起根軟尺當模擬手臂,"當有人抓住手腕硬拽——"話音未落,軟尺突然被他反折成九十度,"這時候要沉肩,像這樣......"
角落裡的林楓捏緊手機。
他戴了頂藏青漁夫帽,帽簷壓得低,隻露出半張下頜。
鏡頭裡,第三排穿米白毛衣的小女孩正咬著嘴唇看張野的手,發梢沾著點碎草屑,和去年地鐵監控裡那個被拽著書包帶哭的小身影重疊在一起。
"叔叔!"脆生生的童音炸響。
小女孩突然蹦起來,毛衣口袋裡的草莓發卡跟著顫,"是你!
你當時說"彆怕,叔叔教你打壞人"!"
全場嘩然。
老秦從後排衝過來時撞翻了塑料椅,膝蓋磕在地上的悶響混著女兒的笑聲。
他抓住張野的手,指節發白:"我找您大半年了!
那天要不是您......"
張野抽回手,掌心還留著老秦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