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衝鋒衣的帽簷滑落,滴在林楓緊握的對講機上。
蘇晚晴遞過來的那件衣服,麵料冰涼,內裡卻仿佛藏著一團火,從肩膀一路燒到心口。
這團火,驅散了暴雨帶來的寒意,也點燃了他眼底最後的一絲猶豫。
他不是孤身一人。
陳默的直播鏡頭無聲地記錄著一切,屏幕上滾動的彈幕已經從最初的驚愕和質疑,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加油”與“平安歸來”。
趙子軒手機裡不斷湧入新的好友申請,備注清一色是“青大學生,請求加入”。
人群中,那個穿著漢服的女孩已經利落地將裙擺在腰間打了個結,露出底下早已穿好的運動褲,她拍了拍身後的醫藥包,對身邊的人高聲喊道:“我會基礎包紮,誰有需要隨時找我!”自行車協會的男生們則推出十幾輛加固過的山地車,大聲討論著哪條泥濘小路可以繞開主乾道的擁堵。
這不是一場衝動的胡鬨,而是一場自發的集結。
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為何而來。
“瘋了,你們都瘋了!”孫正剛的聲音在對講機裡因為憤怒而失真,他身後的安保隊員們已經排成一列人牆,試圖用身體阻擋這股洪流。
但麵對著近百名眼神堅定的學生,那道人牆顯得如此單薄。
孫正剛的臉色鐵青,他握緊對講機,幾乎是吼著向另一頭彙報:“情況失控!重複,情況失行控製!大量學生自發組織,企圖強行離校!請求指示!”
對講機那頭傳來一陣嘈雜的電流聲,一個更沉穩的聲音響起:“穩住他們,孫隊。校領導的電話我已經打不通了,市裡的應急指令還沒下來,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在這個天氣裡衝出去!這是命令!”
命令。
孫正剛深吸一口氣,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向前一步,聲音透過擴音喇叭,刺耳地劃破雨夜:“我最後警告一次!所有學生立刻返回宿舍!你們的行為正在被記錄,校規明確規定,特殊天氣預警期間,未經許可擅自離校,將麵臨記過甚至開除的處分!你們想清楚,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念頭,毀掉自己的前程,值得嗎?”
“值得嗎?”林楓沒有回頭,卻將這個問題拋給了身後的人。
沒有人回答,但行動給出了答案。
張野默默地將一捆登山繩甩到肩上,趙子軒將一盒熒光棒分發給前排的同學,陳默的無人機已經悄然升空,在雨幕中變成一個閃爍的紅點,將前方道路的實時畫麵傳輸到每個人的手機上。
沉默,是比任何呐喊都更有力的回答。
孫正剛的威脅像一顆投入大海的石子,甚至沒能激起一絲漣漪。
他眼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種無力感所取代。
他不懂,這些平日裡在課堂上打瞌睡、在食堂裡搶飯、為了一個學分和老師磨破嘴皮子的學生,為什麼會在這一刻,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凝聚力和勇氣。
“張野!”林楓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枚定心針,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裡,“你帶武協的人在前麵,我們不是去打架,是去開路,注意腳下,注意安全!”
“好嘞!”張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拍了拍胸口,帶著三十多個身形矯健的夥伴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他們手中的鐵鍬和工兵鏟,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子軒,”林楓轉向趙子軒,“清點願意跟我們走的人,分成三隊,有急救經驗的、有戶外經驗的、負責後勤的,用不同顏色的熒光棒做好標識!”
“收到!”趙子軒立刻開始在人群中穿梭,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天生的鼓動性,讓原本有些散亂的人群迅速變得井然有序。
最後,林楓的目光落向角落裡的陳默。
陳默扶了扶眼鏡,不等他開口,便說道:“無人機已經升空,路線實時投屏,我標出了每一個監控死角和可能的塌方點。放心,我們的大腦,永遠比他們的規則快一步。”
“404”,四個性格迥異的人,在這一刻,仿佛變成了一個運轉精密的整體。
林楓深吸一口氣,雨水的氣息混雜著泥土的腥味,灌入肺中。
他舉起對講機,調到了一個公共頻道,那是他之前和山區小學的王校長聯係時用的。
他不知道信號是否還能接通,但他必須這麼做。
“王校長,孩子們,聽得到嗎?我是林楓老師。如果聽得到,請想辦法敲擊任何能發出聲音的東西,三長兩短。我們……正在路上。”
對講機裡隻有一片沙沙的雜音。
但他沒有放下。他將對講機掛在胸前,然後,邁出了第一步。
一步,兩步……人群隨之而動。
他們不再是散亂的點,而是在一道道無聲的指令下,彙成了一股衝破堤壩的洪流。
雨水砸在衝鋒衣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彙聚成戰鼓的節奏。
他們沉默地向前移動,每一步都踏在積水中,濺起的水花像是無聲的誓言。
孫正剛和他的人牆被這股氣勢逼得連連後退,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隊伍從他們身邊繞過,朝著最終的目標湧去。
林楓走在最前麵,他能看到百米之外,青州大學那扇標誌性的雕花鐵藝校門,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像一頭沉默的鋼鐵巨獸,冰冷地注視著他們這群不速之客。
風雨將他的話音吹得有些散亂,卻清晰地傳到身後的每一個人耳中:“我們離校門,還有一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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