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館的門在林楓身後沉重地合攏,將數百道複雜的目光和嘈雜的議論聲隔絕在外。
世界瞬間隻剩下風的咆哮和雨的鞭笞。
冰冷的雨水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幾乎在瞬間就浸透了他們單薄的畢業禮服。
但那件印著“404”字樣的深藍色衝鋒衣,卻像一層堅固的鎧甲,隔絕了刺骨的寒意,將四個人的心跳緊緊連在一起。
“媽的,這雨跟倒下來一樣!”張野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聲音卻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
他那雙常年因練武而布滿老繭的手,緊緊攥著那根名為“青鋒”的伸縮警棍,關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危險,對於他而言,是最好的興奮劑。
陳默一言不發,快步走到一旁的屋簷下,迅速將筆記本電腦放進一個專業的防水戰術包裡,隻留下一根天線露在外麵。
他那張總是帶著點技術宅式怯懦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驚人的專注。
他壓低聲音,對著領口的微型麥克風說:“無人機一號機已切換至紅外熱感應模式,正在升空,校園西側圍牆有兩處監控死角,但地勢過低,積水嚴重,不是理想的離開路線。我建議……走正門。”
“走正門?”趙子軒的聲音有些嘶啞,他抬頭望著那條被暴雨衝刷得如同渾濁河流的校道,儘頭是平日裡車水馬龍的校門口。
“孫主任不會讓我們出去的,他已經把我們定義為‘擅自行動’了。”
趙子軒的話音剛落,一個憤怒的聲音就在他們身後炸響:“你們何止是擅自行動!你們這是無組織,無紀律!”
四人猛地回頭,隻見學生處主任孫正剛撐著一把幾乎要被狂風掀翻的傘,正鐵青著臉朝他們大步走來。
他身後還跟著兩名校衛,手裡拿著防爆叉,神情緊張。
“林楓!”孫正剛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林楓身上,“我命令你們,立刻返回體育館!這不是兒戲,是極端天氣!你們的個人英雄主義,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也是在給學校添亂!”
林楓迎著孫正剛的目光,沒有退縮。
他將那張被雨水打濕的“未來計劃書”從口袋裡掏出,攥在手心,任由墨跡化開。
那上麵規劃的錦繡前程,在青嶺小學那三個被困孩子的生命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孫主任,”林楓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穿透了嘩嘩的雨聲,“陳默已經計算過了,以現在的路況,專業的救援隊最快也要三個小時才能到達青嶺。而那棟舊教學樓是磚木結構,在這樣的暴雨和山體衝刷下,撐不了那麼久。三個小時,可能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那是專業救援隊該考慮的問題!不是你們幾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孫正剛的語氣不容置喙,“你們的責任,就是保證自己的安全!待在體育館裡,就是對救援最大的貢獻!”
“我們的校訓是什麼?”一直沉默的趙子軒突然開口,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嘲諷,卻更多的是一種決絕,“‘厚德載物,自強不息’。如果我們今天對幾公裡外的求救聲充耳不聞,我們還有什麼資格談‘厚德’?如果我們連嘗試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又談何‘自強’?”
孫正剛一時語塞,臉色更加難看。
就在這時,陳默的耳機裡傳來蘇晚晴冷靜的聲音:“孫主任的辦公室電腦我進去了,查到了校應急預案。預案第十七條第三款明確規定,在通訊中斷、無法與外界有效聯係的極端情況下,學生會乾部及校級社團負責人有權在評估安全後,組織小範圍的自救或對外援助行動。我已將你們四人的信息和行動計劃,連同氣象局的內部數據和青嶺小學的求救信息,一並打包加密發送到了市應急辦和校長、書記的郵箱。郵件設定為十分鐘後自動抄送省教育廳。”
陳默抬起頭,鏡片下的眼睛閃著智慧的光芒,他看著孫正剛,平靜地複述:“也就是說,孫主任,我們現在的行動,符合應急預案的規定。如果您強行阻攔,導致救援延誤,那麼需要承擔責任的,恐怕就不是我們了。”
孫正剛的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紅。
他死死地盯著陳默,仿佛想把他看穿。
他知道,這個平時不起眼的技術宅,剛才那幾句話,已經釜底抽薪,徹底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林楓向陳默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隨即轉向孫正剛,微微鞠了一躬:“孫主任,得罪了。但我們必須去。”
說完,他不再猶豫,轉身就走。
張野和趙子軒緊隨其後,陳默則最後看了一眼臉色變幻不定的孫正剛,迅速跟上了隊伍。
被留在原地的孫正剛,看著四人決絕的背影在雨幕中迅速遠去,拳頭握緊又鬆開,最終,他拿起對講機,用一種極其複雜的語氣低吼道:“保衛處嗎?聽著,不要用強製手段,跟住他們,確保他們的安全……隨時向我彙報!隨時!”
四個人在校園裡飛奔。
雨水模糊了視線,狂風在耳邊呼嘯,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阻止他們前行。
但他們的腳步卻異常堅定,目標隻有一個——校門。
穿過圖書館,繞過情人坡,那扇平日裡象征著通往社會、通往未來的朱紅色大鐵門遙遙在望。
然而,當他們衝過最後一個拐角,看清門前的情景時,四個人的腳步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刺眼的紅藍色警示燈在暴雨中瘋狂閃爍,將周圍的一切映照得忽明忽暗。
十幾名穿著雨衣的保安,手持防暴盾牌和警棍,已經排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人牆,徹底封死了大門。
冰冷的鐵門之上,一把碗口粗的u型鎖,在閃電劃過天際的瞬間,泛著絕望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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