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的拇指在屏幕上頓了兩秒,指腹蹭過趙子軒那條歪扭的備注。
手機貼著掌心發燙,像塊燒紅的煤,燙得他想起大二那年——小石頭是隔壁班總愛揪趙子軒後衣領的小屁孩,當時這小子為哄那孩子不哭,蹲在走廊裡用草稿紙疊了二十隻千紙鶴,最後被輔導員抓去掃了三天落葉。
"啪嗒"一聲,他點進小程序後台,數據條在暗藍色界麵裡跳成一片熒光海。
趙子軒的頭像旁掛著連續七天的"收到"標記,備注欄卻始終空著,像被誰拿橡皮狠狠擦過;張野的打卡時間精準得像機械鐘,每晚九點整,備注雷打不動:"今日無新增傷員"——這是他當康複理療師後自創的暗號,大學時他總說"兄弟是最金貴的傷員";最讓林楓喉頭發緊的是陳默的ip地址,淩晨三點的數字在屏幕上刺目地閃,定位顯示還在公司機房。
手機在掌心震動,他鬼使神差點開與陳默的私聊框,指尖懸在輸入欄半天,最後隻發了句:"你瘋了?
這玩意兒又不是kpi。"
茶水間的熒光燈嗡嗡作響,陳默端著咖啡的手頓住。
他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消息,喉結動了動。
身後突然響起嗤笑:"陳工還搞這種中二小程序呢?"阿傑端著馬克杯湊過來,鏡片後的眼睛掃過他屏幕上的"404信號站"界麵,"用戶就四個,能當簡曆寫?"
陳默的指節在杯壁上掐出青白的印子。
他沒說話,快速點了幾下鼠標,測試賬號的頭像瞬間變成匿名的灰色方塊。
阿傑無趣地嘬了口咖啡,轉身時杯子磕在桌沿,褐色液體濺在陳默的鍵盤縫隙裡。
他彎腰擦鍵盤,屏幕右下角彈出代碼提交提示——"緊急燈觸發邏輯優化",注釋欄裡他淩晨兩點敲下的字還熱乎:"如果有一天我也亮了燈,希望他們能秒懂。"
康複中心的理療室裡,張野正扶著大爺做抬腿訓練。
手機在白大褂口袋裡震得發燙,他掃了眼屏幕上的紅燈提示,指尖幾乎要把屏幕戳穿。"王伯,您先歇會兒。"他輕輕放下大爺的腿,摘下橡膠手套的動作比平時重了三分,"我得請個假。"
主管的眼鏡滑到鼻尖:"張野,這是康複中心,不是江湖門派。"
"可我答應過。"張野把工牌摘下來放在桌上,金屬扣碰撞的脆響驚得窗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來,"燈一亮,就得在。"他抓起外套往身上一裹,雨靴踩在瓷磚上濺起水花——暴雨不知何時下大了,玻璃窗外的梧桐葉被砸得東倒西歪。
火車站的自動門"嘩"地打開時,張野的褲腳已經濕到膝蓋。
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在病房外的長椅上看見蜷成一團的趙子軒。"給。"他把懷裡的塑料袋遞過去,辣條的油香混著雨水的腥氣鑽進鼻腔,"老吳說這是404特供,你媽愛吃辣,我記得。"
趙子軒抬頭時,眼眶紅得像浸了血。
他接過袋子的手在抖:"我媽...醫生說還要觀察三天。"
"那我就陪三天。"張野在他身邊坐下,白大褂下擺還滴著水,"當年你陪我在急診守我爸七天七夜,現在輪到我了。"
病房裡傳來儀器的嗡鳴,走廊儘頭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小薇舉著手機衝過來,發梢沾著雨珠,指尖泛白:"趙子軒,你們這個破群是不是要把我擠出去?"她把手機屏幕懟到他麵前,相冊裡全是泛黃的手稿,"我收藏了你所有浪漫,可你心裡還有個我進不去的404!"
趙子軒的喉結動了動。
他點開信號站,紅色按鈕在屏幕上跳動,像團燒不儘的火。"叮"的一聲,紅燈亮起又熄滅,前後不過三秒。"你看,"他握住小薇發抖的手,"我不是不愛你,是怕有一天倒下,沒人知道我需要誰。"
小薇的眼淚砸在手機殼上。
她看見屏幕裡的紅燈閃了閃,最終歸於平靜,像顆落進深潭的星子。
林楓的手機在這時震動,老吳發來的照片跳出來:快遞站角落堆著四個包裹,紙箱上的筆跡各不相同——張野的字方方正正,寫著"護膝防老寒腿)";趙子軒的字歪歪扭扭,備注"保溫杯泡枸杞)";陳默的字是打印體,貼著"定製u盤存黑曆史)";還有他自己寄的,寫著"舊教案彆再抄我作業)"。
收件人欄統一寫著"404臨時指揮部",老吳的配文是:"你們不說話,東西倒是一直在走。"
他點開小程序後台,四人的頭像全亮著,在線時長那一欄齊刷刷多了17分鐘。
備注欄依舊空著,像四張攤開的白紙,卻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滾燙。
"原來我們,一直在偷偷見麵。"林楓輕聲說。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手機屏幕上,把四個頭像的影子拉得很長,像當年寢室裡四個人擠在一張床上看恐怖片時,牆上晃動的影子。
手機突然發出輕響,新的推送提示跳出來。
林楓眯著眼睛看了眼預覽,沒急著點開。
他把手機扣在胸口,聽著自己心跳的聲音,想起畢業那晚四人在樓頂舉著手機閃光燈,把夜空照出四個晃動的"404"。
趙子軒當時喊:"以後走散了,就看燈!"
現在他終於懂了,有些燈不用一直亮著,隻要知道"我點,你就會來",就夠了。
屏幕在他掌心再次亮起,微光透過指縫漏出來,映出一行未讀的匿名廢話預覽:"今天路過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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