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趙子軒的手機在枕頭下震動時,他正半夢半醒地蜷在被子裡。
指腹蹭過屏幕解鎖的瞬間,熱搜第一的標題像根細針紮進視網膜:“盲校學生用觸覺畫畫,一幅畫賣了五萬”。
他猛地坐起來,後頸的碎發被壓得翹起,睡衣領口滑到鎖骨,也顧不上拽。
“蹭熱度的。”他咬著後槽牙嘀咕,拇指快速點進那條視頻。
果不其然,畫麵裡是阿光握筆的手被強行推近鏡頭,配文用了三個感歎號:“震驚!盲人竟能畫出這樣的畫!”他越看越氣,指尖在屏幕上戳出殘影,直到翻到評論區——前排幾條全在罵:“原視頻呢?彆拿剪輯過的騙人!”
趙子軒突然想起什麼,迅速切到自己團隊的賬號。
《我的一天》的播放量數字正瘋狂跳動,千萬級的紅色數字刺得他眯起眼。
彈幕像潮水漫過屏幕,他逐字讀著:“我們天天刷美女跳舞,卻差點錯過這樣的光”“原來最動人的內容,從來不需要尖叫”。
有一條特彆長的彈幕滑過:“我看了七遍,每次看到阿光摸顏料管的動作都想哭——他不是在畫畫,是在摸世界的形狀。”
“趙哥,來看看這個。”陳默的聲音從書桌那邊傳來。
他戴著黑框眼鏡,屏幕藍光在臉上投下冷白的影,手指在鍵盤上敲得劈啪響,“用戶停留時長8分37秒,是娛樂區均值的三倍。”他調出另一張熱力圖,紅色區域像燃燒的雲:“更關鍵的是,看完視頻後搜索‘盲校公益’的用戶漲了400,還有人查《殘疾人就業保障法》。”他推了推眼鏡,眼尾泛起興奮的紅:“這不是爆款,是認知地震——他們第一次從情緒消費,轉向意義追尋。”
趙子軒的手機突然炸響,來電顯示“林導”。
他按下接聽鍵,那邊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小趙子,我、我剛看短視頻平台……有人把《拾荒者的一生》剪成三分鐘精華版,播放兩千萬了!”林導的呼吸聲透過電流傳來,“十年前評審說‘太沉重沒人看’,可現在評論區都在說‘我們不是不想看沉重,是你們隻給我們看輕浮’。”
林楓正靠在床頭啃包子,聽到這裡突然停住。
他咬了一半的包子懸在半空,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林導紀錄片的熱評第一條,點讚已經破百萬。
他慢慢把包子放回塑料袋,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桌沿:“算法的裂縫,終於被真實砸開了。”
手機提示音此起彼伏。
陳默突然哼了一聲,調出熱浪科技的官方聲明:“將優化推薦機製,增加‘社會價值權重’。”趙子軒冷笑,從抽屜裡抽出一遝打印紙——是小薇之前偷偷發來的內部郵件,“嘴上說優化,後台卻在封‘公平推’開發者賬號。”他點開校園網盤,把林導的完整紀錄片拖進去,命名《你們刪不掉的十分鐘》,“得讓更多人看到完整版。”
林楓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我去打印亭。”他站在走廊裡給打印店老板打電話,聲音裡帶著少見的急切:“王哥,能連夜印五千張二維碼嗎?對,就貼教學樓樓道裡。”掛了電話,他跑回寢室時額角沁著薄汗,從床底拖出塵封的工具箱:“陳默調二維碼鏈接,子軒寫簡介,野子……”他突然頓住——張野的床鋪空著,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床頭櫃上放著半盒沒拆封的創可貼。
“野子去社區醫院幫忙了。”陳默頭也不抬,“昨天說有位獨居老人摔了,要陪他做複健。”
淩晨兩點,404寢室的燈還亮著。
趙子軒盯著電腦進度條,林楓蹲在地上往二維碼貼紙背麵塗膠水,陳默守著打印機,紙張一張張吐出來,帶著溫熱的墨香。
樓道裡傳來宿管阿姨的腳步聲,林楓手疾眼快把貼紙塞進紙箱,抬頭時正撞進阿姨的手電筒光:“又搞什麼幺蛾子?”他撓撓頭笑:“阿姨,明天您要是路過三教,記得掃碼看看——挺有意思的。”
天剛蒙蒙亮,貼滿二維碼的教學樓像被撒了一把星星。
林楓站在一樓抬頭看,陽光穿過玻璃頂灑下來,把“掃碼看一部被埋沒十年的電影”幾個字照得發亮。
他摸出手機掃了一個,林導紀錄片的開場音樂立刻流淌出來——是拾荒老人用破收音機放的《茉莉花》。
回寢室的路上,傳達室大爺喊住他:“有你們的包裹,沒寫寄件人。”林楓接過那個牛皮紙包,重量比想象中沉。
拆開後,裡麵隻有一個銀色u盤,冷得紮手。
陳默把u盤接入電腦時,所有人都湊了過來。
屏幕突然亮起,未壓縮的原始數據流像星河傾瀉,代碼裡夾雜著醒目的標注:“憤怒:+3.2權重”“同情:+1.8”“理性:0.5”。
趙子軒盯著那些數字,突然笑出了聲,笑聲越來越大,震得桌上的馬克杯都晃了晃:“他們教ai什麼是重要,卻忘了人不是機器。”
林楓把u盤插入打印機,紙張緩緩吐出一行字:“真相不需要推薦位,它自己會找傳人。”
窗外傳來熟悉的引擎聲,那輛環衛車正緩緩駛過。
車頂燈不再閃爍,而是穩穩亮著,在晨霧裡投下暖黃的光,像一支永不熄滅的火炬。
張野是在社區醫院外接到電話的。
他剛幫老人做完複健,額角掛著汗,正蹲在台階上給母親發消息。
手機突然在掌心震動,來電顯示“媽媽”。
他按下接聽鍵,那邊的聲音帶著不正常的發顫:“小野……”
他猛地站起來,醫用口罩滑到下巴:“媽?怎麼了?”
風掀起他的外套下擺,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混著電話裡若有若無的抽噎。
喜歡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請大家收藏:()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