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的提示燈在黑暗中閃爍的餘韻還未消散,晨光中那支舉著“信用療養所”旗子的隊伍,已經在網絡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二十四小時後,張野的直播錄像播放量突破三百萬,“我們不是數據渣滓”像一根刺,紮進了無數人的手機屏幕。
但官方的回應比熱度來得更快。
信用中心官微在淩晨三點發布聲明,白底黑字的“係統合規運行,批量申訴存在風控風險”像一盆冰水,直接澆在了還拿著申訴材料的人群頭上。
張野此刻坐在圖書館的角落,手機屏幕亮著,照亮了他緊繃的下頜線。
母親的醫保卡截圖還停留在界麵上——藥店電子屏紅得刺眼,“信用等級不足,交易終止”幾個字像火一樣,烤得他指尖發燙。
他的拳頭抵在額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喉結動了動,突然抓起桌上的礦泉水瓶,瓶身被捏得哢哢作響。
“他們怕的不是我們申訴。”他的聲音悶在手掌裡,“是怕我們團結在一起。”
坐在對麵的阿雪摘下眼鏡,用指腹揉了揉酸澀的眼尾。
她前催收員的工牌還彆在襯衫上,金屬扣蹭著桌麵發出細碎的聲響:“信聯的算法啊……”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歎息,“隻認異常行為,不認冤屈。你母親替兒子背債時,算法沒看到她在菜市場剝了十年洋蔥的手;老鄭被降級那天,算法也沒看到他修車攤的棚頂漏雨,他用塑料布裹著女兒的三好學生獎狀。”
林楓的指尖在書頁間突然停住了。
他正蜷縮在靠窗的座位上,《征信業管理條例》被翻得卷了邊,旁邊攤開的筆記本上寫滿了紅藍批注。
聽到阿雪的話,他抬頭時鏡片反光,遮住了眼底突然亮起的光芒。
“批量操作會觸發反欺詐機製。”他低聲重複著,食指關節抵著下巴,“但條例裡沒說第三方協助整理材料是違法的。”
張野猛地抬起頭,礦泉水瓶“咚”的一聲砸在桌上:“你是說——”
“我們不針對係統。”林楓合上條例,指尖在筆記本上敲出急促的節奏,“我們來‘繡花’。逐個梳理每個人的貸款記錄、還款憑證、誤判證據,定製申訴信。係統不是怕批量嗎?我們就把它拆成一針一線,把被撕碎的信用縫回去。”
圖書館的空調風突然灌了進來,吹亂了張野額前的碎發。
他盯著林楓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時間線,喉結動了兩下,突然笑了:“好一個‘繡花’。”
這晚的青州城無人入眠。
趙子軒的書房台燈一直亮到淩晨四點。
他盯著電腦屏幕,鍵盤敲擊聲像急雨一般。
王桂花的存折、老鄭的修車包、小唐的濕工裝在他腦海中盤旋,最後凝練成三個標題:“我兒子借了錢,我成了老賴”“送餐超時十二秒,信用降級三年”“我不用二維碼,但我不是壞人”。
他揉了揉發酸的後頸,點擊發布鍵時,屏幕右下角彈出提示:“新留言:1”“新留言:5”“新留言:23”……
陳默的電腦屏幕泛著幽藍色的光。
他盯著自己寫的代碼,食指在回車鍵上懸停了三秒,終於按下。
“信用漂流瓶”小程序測試界麵彈出配對成功的提示:高信用用戶“星辰”為小唐擔保,備注欄裡寫著:“我相信你,不是因為你分數高,而是因為你每天跑三百單。”陳默摘下黑框眼鏡,用襯衫下擺擦了擦,重新戴上時,眼眶有些發熱。
張野騎著二手電動車穿街過巷時,天剛蒙蒙亮。
舊城文化館的管理員揉著眼睛打開門,看著他踮起腳往牆上貼“青州信用療養所”的手寫橫幅。
紅紙上的墨還沒乾透,被風吹起一角,他趕緊用膠帶壓住,指尖沾上了些墨漬,在白色t恤上洇出一個小月亮。
第一天的陽光透過活動室的舊窗欞灑進來時,十二個人陸續推開了門。
王桂花攥著沾著菜葉子的存折,老鄭的修車包裝著和女兒的合影,小唐的騎手工裝還帶著昨夜的潮氣。
林楓搬來折疊椅,指尖點著手機屏幕教他們:“還款那天拍一張帶有時間戳的照片,把轉賬記錄和菜市場的電子屏一起拍進去——係統不認眼淚,但認時間。”趙子軒坐在靠牆的書桌前,筆在王桂花的申訴信上寫道:“我不是失信,是被兒子的網貸app自動綁定了親情關係……”
暮色籠罩活動室時,最後一個求助者攥著孩子的錄取通知書離開了。
張野站在空蕩蕩的教室中央,手機鏡頭對準牆上的橫幅。
“今天,我們開始找回被係統拋棄的人。”他按下發送鍵,朋友圈評論區瞬間彈出紅點——阿雪的回複最靠前:“我明天來當誌願者。”
晚風吹起半開的窗戶,吹得桌上的申訴信沙沙作響。
突然,敲門聲從走廊傳來。
很輕,但帶著一種顫抖的急切,像一片落在心尖上的雪。
張野抬頭時,看見玻璃門外有個身影。
路燈的光透過毛玻璃,勾勒出微微駝著的背,和鬢角幾縷花白的頭發。
喜歡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請大家收藏:()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