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林楓的電腦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他從沙發上彈起來,眼鏡滑到鼻尖,屏幕上跳動的紅色警告像團火:"螢火係統遭遇定向攻擊,23份兒童成長檔案被篡改,涉及青禾、陽光、晨星三家福利機構。"
手指懸在鍵盤上微微發抖,他想起三小時前李蘭發來的語音——小星今天用蠟筆在窗台上畫了朵歪歪扭扭的太陽,說要送給"守著電腦的林叔叔"。
現在那些被篡改的檔案裡,小星的"語言能力評估"從"能書寫簡單漢字"變成了"無語言表達能力","社交記錄"裡刪除了所有與李蘭的互動照片。
手機在此時震動,陳默的視頻通話彈出來。
程序員眼下掛著青黑,屏幕裡的代碼流像湍急的河:"定位到了,攻擊ip來自"雲翼數據"——仁濟評估中心的長期合作方。
他們用了套很隱蔽的漏洞,先黑進我們的日誌係統刪記錄,再篡改前台數據......"他突然頓住,鼠標重重敲擊桌麵,"你看這個!"
畫麵切到攻擊路徑追蹤圖,原本分散的數據流突然彙聚成一條金線,直刺向雲翼數據的服務器地址。
陳默喉結滾動:"他們怕的不是我們曝光,是這些孩子有了自己的記錄。"
林楓的後槽牙咬得發酸。
他想起聽證會上王副主任擦汗的手,想起那些專家欲言又止的眼神——數據可以被修改,報表可以被粉飾,但當每個孩子的塗鴉、每段笨拙的視頻、每張被淚水洇濕的成長記錄都變成無法刪除的存在時,那些試圖用冰冷分數定義生命的人,終於慌了。
"啟動鏡像計劃。"他抓起茶幾上的馬克筆,在白板上重重寫下這四個字,"全國17家合作機構,48小時內完成離線存儲節點部署。
每份檔案加密分流到三地:本地硬盤、誌願者雲端、還有......"他的筆尖停在"李蘭們的舊手機"上,突然笑了,"最安全的備份,是讓每個機構自己學會保存。"
陳默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我這就寫自動同步程序,主站被刪也能從節點恢複。"視頻裡傳來鍵盤敲擊聲,像戰場上的鼓點。
天剛蒙蒙亮,張野的越野車就碾過青禾福利院的碎石路。
後車廂堆著二十幾部舊手機——是他找二手市場淘的,每部都貼了粉色卡通貼紙。
李蘭站在門口搓手,圍裙上還沾著早飯的粥漬:"張老師,我們真能......"
"能。"張野扯下背包甩在桌上,掏出部手機點開錄像功能,"現在開始,每天拍三段:孩子吃飯時的笑臉,教他們認字的本子,還有你給小星擦眼淚的樣子。"他指了指手機設置,"我調好了自動生成時間戳和gps,刪不掉的。"
李蘭的手指輕輕碰了碰手機屏幕,像在觸碰什麼易碎的東西。
張野又掏出台便攜式打印機,"關鍵畫麵打出來,貼在公告欄最顯眼的位置——"他舉起小星彈琴的照片,琴鍵上還沾著餅乾渣,"萬一係統清數據,你們還有能摸到的證據。"
與此同時,青州大學社工係的階梯教室裡,蘇晚晴正往投影儀裡插u盤。
屏幕亮起的瞬間,台下響起抽氣聲——那是李蘭昨天發來的小星蠟筆畫,"媽彆消失"的字跡歪歪扭扭,卻像釘子般紮進人心。
"今天我們要學的,不是怎麼討好評分係統。"她摘下眼鏡,露出眼尾淡淡的紅,"是怎麼讓每個孩子的存在,變成無法被刪除的痕跡。"坐在第一排的李蘭突然站起來,她攥著那張被複印過無數次的畫紙,聲音發顫:"以前我們隻敢藏,現在我們知道......留下痕跡,就是抵抗。"
教室裡響起掌聲,像星星之火。
暴雨是在第七天夜裡來的。
林楓蜷縮在書房的轉椅上,盯著加密硬盤的指示燈。
17個節點的綠色小燈依次亮起,像串被雨洗過的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