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站在樹後,看著老陳扶著顫巍巍的阿娟阿姨站到第一排,看著穿校服的中學生舉著紙,看著送外賣的小哥把紙彆在電動車後視鏡上。
然後他看見了周工。
穿褪色藍襯衫的男人站在人群邊緣,背有些佝僂,手裡的白紙在晨風中輕顫。
林楓認出那是周薇的筆跡——"我隻是想做個好人",每個字都帶著她特有的連筆,像春天抽芽的柳枝。
張野最先注意到他。
市集負責人的腳步頓了頓,然後彎腰從紙箱裡摸出個擴音器,一句話沒說,隻是輕輕遞過去。
周工的手指碰到擴音器時抖了一下,像被燙到,又像怕碰碎什麼。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滿場白紙,喉結動了動,聲音啞得像生鏽的齒輪:"我是"社會穩定性擾動模型"的主程序員......"
人群突然靜了。
風穿過老槐樹,帶起一片紙頁的沙響。
周工的手指摳進擴音器的塑料殼,指節發白:"我寫了讓它運轉的代碼。
我以為我在建設秩序......"他突然哽住,低頭盯著手裡的紙,"直到我老婆的搜索記錄被標成"低優先級",直到她坐在飄窗上跟我說"他們不要好人",直到......"
他說不下去了。
擴音器掉在地上,發出悶響。
但不需要更多話語——老陳抹了把臉,阿娟阿姨的白紙濕了一片,送外賣的小哥摘下頭盔,露出眼尾的紅。
林楓站在樹後,看著周工顫抖著蹲下去撿擴音器,突然想起昨天在醫院病曆裡看到的周薇照片:紮著馬尾的姑娘蹲在社區花壇邊,幫迷路的小孩係鞋帶,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當晚十點,陳默的電腦突然發出蜂鳴。
技術宅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屏幕裡信衡科技的內網像被投了顆石子的湖麵,漣漪層層擴散。"匿名信!"他突然拔高聲音,"標題是《我們是如何殺死一個好人的》,附件有周薇的搜索記錄、係統響應延遲數據......還有周工參與開發的算法流程圖!"
林楓湊過去。
屏幕上的賬號在十分鐘後被封,但截圖已經出現在各個行業群。
陳默快速抓取訪問日誌,數字在屏幕上跳動:"兩千三百一十七次查看,三十七人上傳了自己參與的"高風險邏輯模塊"文檔......"他突然抬頭,眼睛亮得驚人,"他們在......自曝。"
林楓盯著不斷刷新的日誌,喉間泛起股熱意。
周工發來的未接來電還躺在他手機裡,此刻卻像有了溫度。
他想起周薇病曆裡夾著的一張便簽,是她的字跡:"如果我不在了,幫我告訴老周,他寫代碼時亮著的台燈,比所有係統都溫暖。"
"係統裡也有心跳。"他輕聲說。
陳默的手指突然頓在鍵盤上。
他盯著剛解析完的邏輯樹文檔,眉峰微微皺起,鼠標滾輪緩緩上移,停在某個標注著"異常處理"的模塊前。
模塊名稱是亂碼,代碼注釋卻清晰:"備用響應機製——當社會擾動值>臨界線時......"
"怎麼了?"林楓注意到他的異樣。
"可能看錯了。"陳默快速關閉文檔,手指在觸控板上敲了兩下,"再查查。"但他的目光仍停留在屏幕上,像是在看什麼藏在陰影裡的東西。
窗外的月光漫進來,落在陳默的鍵盤上,也落在林楓緊攥的手機上——周工的號碼還在通話記錄裡,這一次,他沒有扣上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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