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爺爺急得滿頭大汗,那根如同枯樹枝般的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十幾次,係統都毫無反應。
“彆用滑動了。”林楓當機立斷,對誌願者們說,“我們來當他們的‘輔助係統’。”
他想出了一個臨時的辦法:讓誌願者站在攝像頭的側前方,用手語進行輔助。
當係統提示“請抬頭”時,誌願者就做一個上揚的手勢;提示“請眨眼”時,就用手指在自己眼前快速開合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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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場奇特的認證儀式在村委會門前上演。
老人們像學生一樣,緊張地看著誌願者的手勢,努力配合著機器的指令。
每一次“認證成功”的提示音響起,都像一聲勝利的號角,引來一陣歡呼。
一個頭發全白的老奶奶成功後,竟直挺挺地跪在了村委會門口的水泥地上,衝著天空“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嘴裡念叨著:“老天爺開眼了,老天爺開眼了啊!”
就在這片混雜著淚水與歡笑的喧鬨中,一個穿著鄉鎮乾部製服的年輕人從人群外圍悄悄擠了進來,是小唐。
他說是奉命來“例行檢查終端運行情況”,但眼睛卻始終避開那些激動的老人,徑直找到了正在調試設備的陳默。
他把陳默拉到角落,迅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u盤塞進他手裡,聲音壓得極低:“陳默哥,這是全縣所有認證失敗用戶的原始後台日誌,還有那幾家服務包公司的采購合同掃描件。陳局長快扛不住了,上麵天天催數字化考核的報表數據,下麵村裡的老人天天堵門要飯吃。”
陳默握緊了那個小小的u盤,隻覺得它重如千斤。
林楓接過u盤插在自己的電腦上,快速瀏覽起來。
當他打開一個名為“被拒絕提案日誌”的文檔時,瞳孔猛地一縮。
其中一條日誌條目赫然寫著:“鄉鎮技術員申請:部分高齡用戶麵部皺紋多、肌肉僵硬,難以完成動態識彆,建議適當優化麵部識彆算法閾值。審批意見:駁回。理由:維持現狀,有利於‘智政通’線下輔助認證服務包的推廣。”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冰冷而鋒利。
林楓毫不猶豫地將這一條截了圖,直接發給了遠在省城的自媒體人趙子軒,並附上了一句話:“寫稿,標題就叫——《他們不要你活著認證,隻要你花錢認證》。”
當晚,喧囂散儘。
陳局長那輛黑色的帕薩特悄無聲息地開進了村子,停在了村小學的操場上。
他借口“調研智慧政務在基層落地情況”,找到了還沒離開的林楓和陳默。
他沒有多餘的寒暄,隻是背著手,盯著那台立下汗馬功勞的“一鍵認證機”看了很久,昏暗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
“你們知道,現在全縣因為這個認證問題,欠發、漏發的養老金總額有多少嗎?”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四百三十二萬。每一分都是這些老人的活命錢。可我要是頂不住壓力,給他們開了人工審核的口子,我們縣今年的數字政府考核就得掛零。上麵的人把這叫‘技術倒逼改革’,多好聽的詞。”
林楓沒說話,隻是默默地將那本《老年人數字生存手冊》遞了過去。
陳局長接過,翻開第一頁,看到了那句“係統要你演活人”,手指微微一顫。
他合上手冊,沉默了許久。
臨上車前,他回過頭,用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下個星期,省裡要來驗收我們縣的‘數字化治理先進縣’成果。你們……這幾天彆搞直播。”
車燈劃破夜色,很快消失在山路的儘頭。
月光下,張野正蹲在劉奶奶家門口,小心翼翼地用一台便攜塑封機,將那張“認證成功”的手機截圖打印件塑封起來。
“奶奶,弄好了,這下不怕水了。”
劉奶奶寶貝似的接過那張還帶著餘溫的塑料卡片,借著月光看了又看,臉上笑開了花:“好,好。明天我就把它貼在牆上最顯眼的地方,等我兒子過年回來,一眼就能看見。”
夜色漸深,柳坪村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第二天,天還沒亮透,幾輛掛著縣政府牌照的工程車就悄悄開進了村子。
工人們一言不發,開始在村委會光禿禿的外牆上懸掛嶄新的紅色橫幅,上麵印著燙金的大字。
緊接著,一盆盆鮮豔得有些不真實的塑料花被擺放在了村委會門口的石階兩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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