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404寢室裡凝固,仿佛連塵埃都停止了浮動。
撕碎規則,這四個字像一顆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每個人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夜色深沉,林楓連夜召集了所有人,昏暗的燈光勾勒出他們臉上混雜著激動與不安的神情。
“我有個辦法。”趙子軒第一個打破沉默,他握緊了拳頭,眼中閃爍著複仇的光芒,“我手裡有鄭主任的錄音,隻要把它捅出去,輿論就能把他撕了!他濫用職權,違規操作,肯定會被追責!”
林楓卻緩緩搖了搖頭,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平靜而堅定:“子軒,我們的敵人不是鄭主任,甚至不是任何一個具體的人。毀掉一個人,他們會換另一個人上來。我們要毀的,是這個吃人的規則本身。”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小芳微微隆起的腹部,語氣變得柔和,但計劃卻比趙子軒的提議要瘋狂百倍:“我們要在小芳分娩那天,把這場剖宮產手術,變成一場向全世界宣告新生兒人權的儀式。”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在係統的嚴密監控下進行一場公開的“反叛”?
這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
林楓沒有給他們太多震驚的時間,迅速開始部署:“張野,動用你所有的關係,聯係你能聯係到的所有媒體,還有‘失信者聯盟’裡的每一個人。告訴他們,這將是第一場沒有‘出生許可證’的誕生典禮。”
“陳默,”他轉向寢室裡最沉默的技術天才,“我需要你編寫一個‘分娩直播協議’。協議必須在手術開始的瞬間自動觸發,將產房內的監控信號加密,同時推流到至少二十個不同的直播平台。我們要確保,一旦開始,任何人都無法中途掐斷。”
陳默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雙眼亮得驚人,他隻說了一個字:“好。”
這時,一直默默旁聽的老李婆站了出來。
她佝僂的身軀在這一刻卻顯得異常挺拔,布滿皺紋的臉上是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產房,我進去。我當陪護。”她頓了頓,渾濁的眼睛裡燃起一簇火:“我接生了一輩子,給無數孩子剪過臍帶,但從沒想過有一天,還要給他們打上‘出生許可證’這種狗屁玩意兒。這一次,我要親手剪斷那根拴在孩子脖子上的狗鏈。”
林楓深深看了她一眼,重重點頭。
他從抽屜裡取出一副老花鏡,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微型攝像頭嵌入鏡框的角落。
與此同時,陳默已經開始調試一個火柴盒大小的信號中繼器,準備將它藏在產房的嬰兒床底,確保信號萬無一失。
趙子軒也領到了他的任務。
他將偽裝成焦急等待的家屬,在手術室外的醫院大廳裡,用一台便攜投影儀架起一塊巨大的幕布。
幕布上的字,他早已想好——“歡迎來到這個世界,我們為你戰鬥過。”
手術當天,醫院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鄭主任果然親自到場,他麵色鐵青地堵在手術室門口,身後跟著幾名保安,試圖阻止這場已經初具規模的“騷亂”。
“胡鬨!這絕對是胡鬨!”他對著林楓低吼,“這是嚴肅的醫療行為,不是給你們作秀的舞台!”
林楓平靜地與他對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走廊:“鄭主任,當你們把生育變成一場需要層層審批的流程時,它就已經不再是純粹的醫療行為了。既然如此,公眾就有權見證——一個孩子,是如何被你們這個係統拒絕了十一次,卻依然頑強地要來到這個人間。”
他的話音剛落,張野組織的一群孕媽媽們自發地圍了上來,她們挺著肚子,手挽著手,形成一道血肉築成的人牆,將鄭主任和保安隔絕在外。
“我們不是高危!我們是高愛!”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情緒。
口號聲此起彼伏,彙成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
混亂中,老李婆推開一個試圖阻攔她的護士,像一艘無畏的破冰船,大步流星地衝向產房大門。
她一邊走,一邊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念叨著:“他娘的,老子今天非得生個‘低信天才’出來看看!”
產房的門在她身後重重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