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數字，不是字母。
那是一個簡潔而充滿力量的手勢——她的食指，宛若暗夜中寒光一閃的匕首尖端，以電光火石之速，猛然向下虛點，空氣中似乎都留下了一道無形的裂痕！動作乾淨利落，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意味！
點殺！
這一無聲的手勢，猶如夜幕中猛然劃過的冷冽閃電，刹那間，將秋初霽心中的迷霧與混沌一掃而空！
沒有猶豫！沒有餘地！斬草除根！
這就是“佟遠山”的選擇！這就是那個在商海中以鐵血手腕、冷酷無情著稱的商業巨擘，麵對家族蛀蟲、麵對動搖集團根基的背叛者時，唯一可能的選擇！
這個認知帶著一種冰冷的直覺，瞬間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猶豫！
幾乎在蘇鬱手勢收回的同一刹那，秋初霽猛地抬起頭！他用儘全身力氣，試圖模仿記憶中財經雜誌封麵上佟遠山那鷹隼般的目光，渾濁的眼底爆發出一種近乎凶戾的、決絕的光芒！
他枯槁的手指，帶著不容抗拒的決絕，仿佛榨乾了生命的最後一絲力量，猛然刺向報告上佟振宇的名字，喉嚨深處迸出一個沙啞而決絕的字眼：“——殺！”
這個字眼，耗儘了他軀殼內的殘餘力量。喊出後，他癱軟如泥，胸口劇烈起伏，喘息如牛，額頭青筋暴突，眼神卻如炬，帶著瘋狂的執著，緊盯著佟振邦！
病房裡死一般的寂靜！
這一個“殺”字，如同帶著血腥味的寒冰，瞬間凍結了空氣！
佟振邦臉上的沉凝瞬間化為一片震驚的空白！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看著父親眼中那從未見過的、近乎瘋狂得狠厲光芒，看著那根指向佟振宇名字、仿佛帶著詛咒力量的枯瘦手指！
父親……父親竟然直接用了“殺”字？這……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預想的“清理門戶”的範疇！這其中的決絕和冷酷，讓他這個見慣風浪的掌舵人，都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蘇鬱依舊垂眸站在側後方，姿態恭敬，麵無表情。仿佛剛才那驚鴻一瞥的致命手勢從未發生過。隻有她握著平板邊緣的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爸……您……”佟振邦的聲音艱澀無比，帶著巨大的困惑和一絲難以言喻的震動。
“呃……嗬……”秋初霽喉間迸發出痛苦的嘶吼，身軀因極度的緊張與先前的嘶吼而震顫不已，臉色瞬間由緋紅轉為死灰，眼眸迷離，仿佛隨時都將墜入無儘的黑暗之中！
“醫生！快叫醫生！”佟振邦的震驚瞬間被眼前的景象衝散，他猛地按下呼叫鈴，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蘇鬱也立刻上前一步，協助查看。
又是一陣短暫的混亂。醫生護士迅速湧入。秋初霽緊閉雙眼，身體控製不住地痙攣，完美地扮演著一個被重大刺激再次擊倒的垂危病人。他需要這個混亂！他需要佟振邦的注意力被轉移！他需要時間消化這驚魂一幕帶來的衝擊！
在醫生檢查的嘈雜聲中，在佟振邦焦灼的注視下，秋初霽的靈魂卻在劇烈地顫抖。
剛才那一刻，他孤注一擲！憑借蘇鬱那微妙的暗示，他竭力模仿記憶中佟遠山的無情，喊出了那個滿載血腥氣息的字眼！他暫時蒙混過關了，甚至可能加深了佟振邦對“父親”狠辣一麵的認知。但是……
蘇鬱！這個女人！
她為什麼要幫他？那個手勢，是巧合？還是……她洞悉了什麼？她是在利用他達成某種目的？還是……她本身就是佟遠山生前布下的、在關鍵時刻引導“他”的影子？
這個認知帶來的寒意，比柳曼的殺意更甚！他感覺自己像一枚棋子，被一隻無形而冰冷的手，推進了更加凶險的棋局深處。
當病房再次恢複安靜，佟振邦麵色複雜地離開後，秋初霽躺在病床上，精疲力竭，冷汗早已濕透全身。他仿佛剛從一場無形的死亡絞索中掙脫，靈魂如同被狂風卷走的落葉，空蕩蕩的，無處安放。
然而，命運的驚悚劇似乎永不落幕。
僅僅隔了一天，一個更龐大、更凶險的旋渦，以不容抗拒的姿態，將他徹底卷入！
這天下午，佟振邦去而複返。這一次，他臉上的凝重如同烏雲密布，幾乎要凝聚成一場即將傾瀉的風暴。他甚至沒有寒暄，直接將一份印著醒目“緊急”印章的會議通知放在秋初霽麵前。
“爸，情況有變。”佟振邦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碴，“振宇的事……泄露了。不是我們這邊的問題，是海外合作方那邊走漏了風聲！消息像病毒一樣擴散開了！現在，董事會那群老狐狸全知道了！以王董、李董為首的幾個大股東，聯合了外麵幾家一直覬覦集團的對衝基金，發起了臨時緊急動議！”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燃燒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絲被逼到懸崖邊的狠厲：“他們要求召開特彆董事會！就在明天上午九點！議題隻有一個——彈劾我！”
“彈劾的理由，是指控我作為集團掌舵人，監管不力，縱容親屬指佟振宇）嚴重損害集團利益，導致集團麵臨巨大法律風險和聲譽危機！他們強硬地要求我即刻辭職謝罪，並急不可耐地推選新的董事會主席來接替我！與此同時……”佟振邦的目光死死盯住秋初霽，“他們要求您，作為創始人、集團最大股東和前任主席，必須親自出席！並行使您的投票權！”
如同又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秋初霽的胸口！
董事會彈劾？！要求他出席投票？！
這簡直是將他置於熊熊烈火之上，炙烤著他的每一寸神經！
“他們這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佟振邦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額頭青筋跳動，“王董那幾個老奸巨猾的家夥，早已對集團的控製權垂涎三尺，虎視眈眈！這次借著振宇的醜聞，想一舉把我們父子都掀翻！爸！”他猛地看向秋初霽，眼神裡充滿了背水一戰的決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明天的董事會，是生死局！您必須出席！您的態度，至關重要！您的一票，將決定佟氏的未來是姓佟，還是改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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