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遠山秋初霽)閉著眼,劇烈的虛弱感與靈魂空洞的疲憊,宛若刺骨寒冰彙成的巨浪,一次次猛烈撞擊著他搖搖欲墜的意識之舟。
胸口縫合處的劇痛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手腕內側的印記處,那灼熱的刺痛感並未完全消退,反而像一顆埋入骨髓的定時炸彈,在每一次佟振邦的咆哮聲浪中隱隱跳動,提醒著他這具身體和靈魂正在承受的懲罰。
然而,更深的寒意,卻來自於意識深處那無聲的對峙。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另一股冰冷的意誌,如同無形的枷鎖,正牢牢地纏繞在他的思維邊緣。那是蘇鬱——佟晚意的意誌!她仍舊徘徊不去!她的意識宛若一條潛藏於深淵的劇毒蟒蛇,悄無聲息地盤旋於黑暗之中,用那雙冰冷的眼眸,既審視著病房內的風雲變幻,又窺探著他靈魂深淵中的每一縷絕望掙紮!
她剛才那無聲的靈魂宣判——“遊戲,才剛剛開始”——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烙印在他的感知中。她不是旁觀者,她是導演,是獵人!泰坦工業的突然發難,絕非偶然!佟振邦此刻的焦頭爛額,恐怕正是她複仇劇本中精心設計的一幕!她就是要看著佟振邦在絕望中掙紮,看著他這個占據了仇人身體的哥哥,在恐懼和痛苦中煎熬!
就在佟振邦的咆哮達到頂點,幾乎要將平板電腦砸向牆壁時,蘇鬱微微側身,目光再次若有若無地掃過病床。
“看到他的恐懼了嗎?秋初霽。這,隻是利息。”
冰冷刺骨的聲音,宛若毒蛇吐信,再度在佟遠山秋初霽)的靈魂深淵中回蕩,滿載著赤裸裸的嘲諷與得意。
佟遠山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緊了身下的床單,指節因用力而泛出死白色。屈辱與恐懼如同蔓延的毒藤,緊緊纏繞著他的心房,令他淪為囚徒。不僅是肉體的枷鎖,更是心靈深處,那個滿懷恨意歸來的妹妹手中的傀儡!她能隨時將意誌侵入他的腦海,如同在觀賞籠中困獸的垂死掙紮!
就在這時,佟振邦的咆哮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轉過身,布滿血絲的雙眼如同淬火的刀子,狠狠地釘在病床上的佟遠山身上!那雙眼眸中,所有的溫情脈脈、所有的‘父子情深’皆被撕扯得支離破碎,唯餘赤裸裸的絕望瘋狂與孤注一擲的狠戾,猶如野獸被逼入絕境!
病房裡瞬間安靜得可怕,隻剩下監護儀單調的嗡鳴,此刻聽起來如同喪鐘的前奏。
佟振邦一步步走近病床,每一步都帶著沉重的壓迫感。他俯下身,那張因暴怒和焦慮而扭曲的臉湊得很近,濃重的煙草和古龍水混合的氣息噴在佟遠山臉上,帶著令人作嘔的窒息感。
“父親……”佟振邦的聲音壓得極低,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徹骨的寒意,“泰坦工業的事……您‘老人家’,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他刻意加重了“老人家”三個字,語氣裡的威脅和懷疑幾乎要溢出來。他緊盯著佟遠山,企圖在那雙沉寂如灰的眼眸裡捕捉到一絲破綻——是臨終前的布局?還是‘佟晚意’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數?亦或……那不可思議的自愈與清醒,讓他重獲了某種駭人的掌控?
佟遠山秋初霽)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渾濁的瞳孔裡倒映著佟振邦那張因瘋狂而扭曲的臉。他無懼無畏,唯有深邃的疲憊與一抹冰冷的洞悉。他張開乾裂的嘴唇,喉嚨裡發出如同破舊風箱般嘶啞、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氣音:
“……文……件……給……我……”
佟振邦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起來!文件!又是文件!這老東西果然知道了!他不僅知道,還在這生死關頭,用這個來要挾他!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徹底看穿的暴怒瞬間衝垮了佟振邦最後一絲理智!他猛然挺身,胸膛劇烈顫動,額上青筋凸顯,顫抖的手指直指佟遠山:“你……!”
後麵惡毒的咒罵幾乎要脫口而出!他想掐死這個躺在病床上還要掌控一切的老東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蘇鬱那冰冷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精準的手術刀,切斷了佟振邦即將失控的爆發。
“佟總。”她邁前一步,嗓音輕柔卻如利刃出鞘,瞬間穿透喧囂,緊緊抓住了佟振邦那幾乎要噴出火焰的目光,“歐洲那邊,勞倫斯先生的助理剛剛回複,表示ceo希望能在兩小時後,與您進行一次……‘坦誠的’視頻通話。”
“坦誠?”佟振邦猛地一轉頭,目光如炬直射蘇鬱,怒極之下竟笑出聲來,那笑聲乾澀如秋風掃葉,帶著幾分癲狂,“他凍結了我十五億的貨物,此刻卻來跟我談‘坦誠’?!他究竟意欲何為?!”
蘇鬱的眼神波瀾不驚,宛如一潭深邃的死水,平靜地陳述著:“對方有所暗示,若我們能在那些‘曆史遺留問題’上展現出足夠的‘誠意’與‘透明度’,事情或許尚有回旋的餘地。”她的話語意有所指,目光極其短暫地、幾乎難以察覺地掠過佟振邦因憤怒而緊握的拳頭——那裡麵,仿佛攥著某個決定性的東西。
佟振邦臉上的瘋狂瞬間凝固了。他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勞倫斯……“曆史遺留問題”……“誠意”……這些詞組合在一起,指向性再明顯不過!泰坦工業的突然發難,根本就是衝著他那些見不得光的走私網絡來的!對方手裡,很可能已經抓住了致命的把柄!所謂的視頻通話,根本就是一場精心準備的勒索和審判!
冷汗,瞬間浸透了佟振邦昂貴的襯衫後背。他感到一陣眩暈,巨大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鐵箍,死死勒住了他的心臟。歐洲市場絕對不能丟!否則,他佟振邦在佟氏的地位將一落千丈,甚至可能萬劫不複!他亟需時間,更渴求籌碼,以便與勞倫斯巧妙周旋,填補那足以致命的經濟黑洞!
而眼下,唯一能給他爭取時間、讓他暫時穩住陣腳的籌碼……竟然掌握在這個他恨不得立刻除掉的“父親”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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