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據那張抽象至極的地圖,蘇鬱穿梭於南城錯綜複雜的小巷,最終在一條隱蔽的死胡同儘頭,發現了名為“狗洞”的地方。
那不過是個簡陋至極的所在,仿佛是從搖搖欲墜的土牆下硬生生挖出的一個洞穴,僅以半片汙漬斑斑的破布遮掩,權作門麵。
窟窿旁邊歪歪扭扭插著一根木棍,挑著個乾枯發黑的草藥束,算是招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極其複雜濃烈的氣味——陳年草藥苦味、某種動物屍體的腐臭味,以及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無數種怪味混合發酵後的詭異酸臭,簡直能熏得人三魂出竅。
蘇鬱死死捏住鼻子,才勉強壓下喉嚨口翻湧的惡心感。這地方…真對得起“狗洞”這個名字。
她俯身貼近破舊的簾幕,細語輕呼,遵循黑市的暗語向內探問:“鬼醫可曾現身?引薦者乃老煙槍,欲求…滅鼠之藥!”
簾內靜默片刻,唯有一股愈發刺鼻的異味,自簾隙間悄然滲出。
就在蘇鬱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或者那情報販子騙了她的時候,一個沙啞、乾澀、像是用砂紙摩擦骨頭的聲音,陰惻惻地從裡麵飄了出來:
“耗子藥…沒有。”
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和審視:
“治‘冰耗子’的藥…小丫頭,你敢試嗎?”
“冰耗子”?蘇鬱的心猛地一跳!這顯然不是指真正的老鼠!是在暗指某種寒證?或者…特指像蕭衍那樣,體內帶著極致寒毒的“人”?
這鬼醫,果然知道些什麼!
“價錢好商量。”蘇鬱穩住心神,聲音依舊平靜,“隻要能藥到‘鼠’除。”
裡麵傳來一聲極輕的、仿佛嘲弄的哼聲。隨後,破布簾子被一隻枯瘦如同雞爪、指甲縫裡塞滿黑泥的手掀開了一角。一雙渾濁不堪、卻銳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在黑暗中審視著蘇鬱。
“有點意思…”那沙啞的聲音低語道,“進來吧。彆碰任何東西。”
蘇鬱深吸一口…算了,還是屏住呼吸吧。她矮身鑽進了那個低矮的“狗洞”。
……
鎮北王府,靜淵閣內。
氣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緊張和…炎熱?
沒錯,是炎熱。雖然室外依舊寒冷,但靜淵閣內卻如同蒸籠!
銅盆中炭火熊熊,熱浪翻騰,扭曲了周遭空氣,太醫與仆役跪伏於地,汗流滿麵,臉色赤紅,喘息艱難。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對抗錦帳中央,那個盤膝而坐、渾身散發著恐怖寒氣的源頭——蕭衍佟秋)!
他試圖憑借新獲得的力量和意誌,強行將心脈深處最頑固的那部分陰毒寒毒逼出體外!
這是極其凶險的一步,但南城不明的勢力、萱姿詭異的處境、小鬱未知的安危,都讓他無法再慢慢等待藥力滲透!
極致的寒氣與他引導的冰冷力量在體內瘋狂衝突、拉扯!他的體表再次凝結出厚厚的白霜,甚至比上次反噬時更甚!眉毛、頭發上都掛滿了冰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