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窟最深處的垃圾山,彌漫著令人窒息的腐臭氣息,連最頑強的蒼蠅都難以承受,紛紛墜落。
蘇鬱背靠著一個半腐的破木箱,胸膛如風箱般劇烈起伏,大口喘息著,喉嚨裡充斥著血腥與腐臭交織的刺鼻氣味。
剛才那場與死神賽跑的狂奔,幾乎耗儘了她這具身體最後的力氣。
賭坊打手的咒罵聲和雜亂的腳步聲似乎漸漸遠去,他們最終沒能追上這隻滑不溜手、專往臟臭角落裡鑽的“老鼠”。
暫時安全了。
冰冷的後怕與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如潮水般交織襲來,令她手腳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但她顧不上休息,顫抖著手一半是脫力,一半是緊張),從懷裡掏出那個硌得她生疼的、鏽跡斑斑的小鐵盒。
盒子不大,入手沉甸甸的,鎖扣已經鏽死。她緊握著那根磨尖的鐵簽,用力而艱難地撬了幾下。
“哢嗒”一聲輕響,盒蓋彈開。
沒有預料中的金銀珠寶,也沒有機密文件。盒子裡,隻有兩樣東西:
一撮用紅繩仔細捆紮著的、略顯枯黃的…頭發。
一張折疊起來的、邊緣已經磨損泛黃的紙簽。
蘇鬱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重石壓住。一種被戲耍的怒火如烈焰般瞬間衝上頭頂。
她冒著生命危險,就為了這玩意兒?!
她強忍著把盒子扔出去的衝動,拿起那張紙簽,小心翼翼地展開。紙張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會碎,上麵用毛筆寫著幾行小字,墨跡已經有些模糊:
“庚辰年臘月初七亥時三刻生於南城桂花巷”
是一個生辰八字。字跡娟秀,似乎出自女子之手。旁邊還有一個模糊的、像是水滴暈開過的痕跡。
生辰帖?還有一撮頭發?
蘇鬱凝視著那撮枯黃的頭發,目光再移向那生辰帖,腦海中瞬間掠過無數陰謀的暗影:是巫蠱詛咒的詭計?還是身份信物的隱秘?亦或是私生子的證明?
鬼醫那老怪物,究竟為何費儘心機讓她去偷取此物?是用於紮小人詛咒?還是…為了認親?
不論何種可能,她都深感自己如同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愚者。為此,她幾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卻僅換得一個撲朔迷離的謎團。
“老東西…你給我等著…”蘇鬱咬牙切齒地低語,眼神冰冷得能凍死人。
她將頭發和生辰帖小心翼翼放回鐵盒,揣進最貼身的衣袋。
這東西現在是她手裡唯一的籌碼,雖然不知道價值幾何,但絕不能丟。
等拿到“冰魄瓣”,再跟那老怪物算總賬!
鎮北王府,靜淵閣。
所有太醫都屏息凝神,如同朝聖般望著錦帳。炭盆早已撤去,房間溫度恢複正常,但氣氛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緊張。
蕭衍佟秋)靜坐床沿,掌心輕托著那三片源自鬼醫之手、雖已乾枯卻仍散發著清冽寒氣的‘冰魄瓣’。
花瓣在他掌心似乎微微顫動,與枕邊玉盒裡那朵小花產生著微弱的共鳴。
秋初霽的感知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期待和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