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魚上了霍元聿的車後,第一時間追問那張她的照片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不知道霍元聿默默關注了她六年之久?
“說說吧霍爺,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霍元聿沒有即刻發動車子,右手下意識想要伸手掏煙,卻又在伸到一半時,把手收回,指腹無意識摩挲著方向盤上的真皮縫線。
在反複摩挲了第四遍時,他才轉頭看向副駕上的夏桑魚,沒有像往常那樣一開口就是幽默的玩笑話,眼尾那慣有的漫不經心被收斂了起來,長睫毛垂下又抬起,英俊的臉上是少見的鄭重。
夏桑魚反而有些無所適從,莫名跟著有幾分緊張。
他的目光落在她耳畔的發梢上,語氣溫柔性感:“第一次見你那天,是我人生最艱難的至暗時刻,連續五天睡不著覺,差一點就死掉了……”
但他幸運地遇到了夏桑魚,那天天氣晴好,學校走道兩側的藍花楹開得正盛,盛放的花瀑落了滿地的花瓣,情侶們穿梭在其中打卡拍照。
可湖岸邊的條椅上卻坐著個女孩在哭,吵得準備跳湖的霍元聿都沒了心情。
他從岸邊的石階上站起來,就看見一頂帽子從上麵掉了下來,帽子裡還裝著一雙白色舞蹈鞋。
他把帽子撈起來,煩躁地想要扔回岸上,那眼睛通紅的女孩卻像是誤會了什麼。
她走過來接過他手裡的帽子,慚愧地向他道了謝。
他一時被噎住,算了,隨便她怎麼想。
本以為女孩道完謝就會離開,哪知道她還越走越近,一雙兔子一樣的紅眼睛直直盯著他看。
“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夜裡失眠?我這裡有助眠香包。”
她掏出一個印著鶴望蘭花樣的香包遞給他,繼續叮囑:“放在枕頭下麵,祝你睡個好覺。”
煩人的女孩終於走了,他隨手準備把手裡的香包扔掉,但那東西散發出的那股奇特的香味卻像是安撫劑一般神奇,他的偏頭痛仿佛在嗅到香味的片刻就得到了緩解。
他知道這隻是心理作用,但鬼使神差的,他想起那女孩紅通通的眼睛,一片荒蕪的內心陡升一股好奇。
於是他沒有急著去跳湖,而是打聽到了她演出的禮堂。
也是在那裡,他又看見了她。
十幾名女舞者一同登台時,他一眼就找到了她,不是她的臉有多驚豔,而是她足夠與眾不同。
見多了邊跳邊笑,眉眼嬌俏的,可邊跳邊哭,一心想輸的,她卻是頭一個。
夏桑魚在芭蕾表演時,一邊完美呈現出舞蹈動作,一邊又哭得滿臉崩潰,就像幼兒園裡被逼著上台表演的小朋友。
太滑稽,太可愛了。
霍元聿就是在那時候拍下了那張陪伴他六年的照片。
女孩臉上掛著淚,在燈光下翩翩起舞,像一朵被雨露打濕的鶴望蘭,再艱難也絕不低頭。
那一刻,她的崩潰和堅韌深深觸動了他,一個女孩尚且能不被情緒擊潰,他為什麼要選擇軟弱?
霍元聿走出禮堂後沒有再去湖邊,而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戰場”。
那一晚他把那個香包塞在枕頭底下,竟真的睡了個好覺,夢裡甚至夢見了去世的母親。
也是從那天起,夏桑魚對他來說就有了獨特的意義。
“所以……你是說你暗戀了我六年?”夏桑魚聽了他說的情之所起,隻覺得不可思議。
霍元聿伸出手臂,搭上她的椅背,語氣又添了幾分漫不經心的挫敗:
“我給你寫過信,你沒回應過。”
夏桑魚張大嘴:“哪有?我沒收到過。”
霍元聿微微挑起的眼尾一瞬間收斂微蹙,他重新坐正,認真注視著她:“真的沒收到過?那我那段時間忍著肉麻抄錄的那些情詩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