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刀,凜冽地割著燧裸露在獸皮外的每一寸皮膚,那刺痛感仿佛要將他的身體穿透。他下意識地緊了緊肩上殘破的熊皮,試圖從那微薄的皮毛中汲取一絲溫暖。眯起眼睛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鉛色的雲層沉甸甸地壓下來,似乎預示著又一場暴風雪即將降臨。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加嚴酷,仿佛老天有意要將他們這個小小的部落逼入絕境。部落裡已經有兩個孩子沒能熬過上一個朔月,冰冷的屍體被埋在雪地裡,那小小的墳包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孤寂。每當想起孩子們那凍得青紫卻依然帶著天真的臉龐,燧的心就像被重錘狠狠擊中,痛得無法呼吸。
燧的腳趾在草鞋裡凍得發麻,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踩在尖銳的石子上,鑽心的疼痛從腳底傳來。但他仍堅定地走在隊伍最前方,步伐沉穩而有力。作為部落首領,他肩負著整個部落的生存希望,必須為族人們帶回食物,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絕不退縮。
身後跟著的五個獵人也都沉默不語,他們在這嚴寒中艱難地前行,腳步拖遝而沉重。他們的嘴唇因寒冷而發紫,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迅速凝結又消散,仿佛他們那微薄的生命氣息,隨時都可能被這無情的寒冬吞噬。他們的眼神中透著疲憊與絕望,但又隱隱有一絲對未來的期待,那期待的火種,是燧給予他們的。
“首領,再往前就是劍齒虎的領地了。”年輕的獵人稷低聲提醒,他的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恐懼。劍齒虎,那是這片山林中最可怕的殺手,身形巨大,獠牙鋒利,輕易就能撕裂獵物的喉嚨。曾經,部落裡有幾位勇敢的獵人在誤入劍齒虎領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那慘烈的場景,至今仍深深烙印在每一個人的腦海中,成為他們心中揮之不去的噩夢。
燧停下腳步,緩緩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他們的眼睛深陷,顴骨突出,這個冬天消耗了他們太多的體力,每個人都瘦得皮包骨頭,仿佛一陣大風就能將他們吹倒。但燧知道,在他們看似虛弱的身體裡,都藏著一顆堅韌的心,一顆為了部落生存而不惜一切的決心。
“再堅持一下,”他沙啞地說,聲音因寒冷和疲憊而有些顫抖,“昨天我在溪邊發現了鹿群的足跡。如果能追到它們,我們就能帶回足夠的食物,讓部落裡的老老少少都熬過這個冬天。”
獵人們交換了一個疲憊的眼神,但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燧知道他們信任自己,這份信任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肩上,讓他感到責任無比重大。他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要帶著大家成功狩獵,平安回到部落。
他們又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燧突然抬起手示意停下。前方的雪地上,一串清晰的蹄印延伸向遠處的鬆林。那蹄印深深淺淺,錯落有致,仿佛是大自然留下的神秘符號。燧蹲下身,用手指仔細測量著足跡的深度和間距,眼神專注而認真。
“是馴鹿,三頭,剛過去不久。”他輕聲說,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血液因即將到來的狩獵而微微發熱,那久違的鬥誌在他心中重新燃起。馴鹿體型龐大,肉質鮮美,如果能成功捕獲,足夠部落吃上一段時間了。
“大家小心點,彆驚動了它們。”燧站起身,向獵人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小心翼翼地沿著蹄印向前走去。獵人們緊緊跟在他身後,腳步輕盈而緩慢,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鬆林裡一片寂靜,隻有雪花飄落的聲音和他們輕微的呼吸聲。突然,燧聽到前方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像是馴鹿吃草的聲音。他停下腳步,示意獵人們隱蔽起來。透過鬆林的縫隙,他看到三頭馴鹿正在一片空地上覓食,它們的皮毛在雪地裡顯得格外顯眼。
燧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握緊手中的石矛,目光緊緊鎖定在馴鹿身上。他知道,這次狩獵必須一擊即中,否則一旦讓馴鹿察覺到危險,它們就會迅速逃離,而他們在這冰天雪地中很難再追上。
“稷,你從左邊包抄,阿木,你從右邊迂回,其他人跟我一起正麵進攻。”燧低聲布置著戰術。
獵人們立刻分散開來,燧從腰間取下燧石製成的短矛。那短矛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仿佛也在渴望著鮮血的滋潤。燧向稷和另一個獵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繞到前方攔截。他的眼神堅定而銳利,猶如夜空中閃爍的寒星,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稷微微點頭,帶著同伴迅速而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雪幕之中。
燧則帶著剩下的人沿著獵物留下的足跡追蹤。雪又開始下了,細碎的冰晶打在臉上,像無數細小的針刺,生疼生疼的。獵人們的腳步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跡,很快又被新落下的雪掩蓋。燧的呼吸變得急促,不是因為寒冷,而是他能感覺到獵物就在前方不遠處。那是一種獵人特有的直覺,如同敏銳的獵犬嗅到了獵物的氣息。
突然,一聲鹿鳴從不遠處傳來,聲音在寂靜的雪野上回蕩,帶著一絲驚慌。緊接著是稷發出的模仿鳥叫的暗號——他們已經發現了鹿群。燧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他輕輕抬起手,示意身後的同伴們放慢腳步,保持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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燧弓著腰,借著灌木的掩護向前移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點聲響驚跑了獵物。透過飄舞的雪花,他看到了那三頭馴鹿。它們正在啃食樹皮,絲毫沒有察覺危險的臨近。馴鹿高大而健壯,皮毛在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厚實。它們時不時地抬起頭,警惕地張望著四周,但很快又低下頭繼續進食。
燧舉起手,向同伴們做了個準備的手勢。獵人們緊緊握住手中的燧石矛,眼神中充滿了緊張和期待。他們的手指因為寒冷而變得僵硬,但此刻卻沒有一個人退縮。
三、二、一——
燧猛地躍出灌木叢,發出震耳欲聾的戰吼。那吼聲仿佛是從他靈魂深處爆發出來的,帶著無儘的力量和決心。馴鹿受驚抬頭,眼中滿是恐懼和慌亂。就在這一瞬間,五支燧石矛破空而出,帶著獵人們的希望和力量,如閃電般射向馴鹿。
“噗噗”幾聲悶響,一頭馴鹿哀鳴著倒下,燧石矛深深地刺入它的身體,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染紅了潔白的雪地。另外兩頭馴鹿則驚慌地逃向稷埋伏的方向,它們的蹄子在雪地上刨起大片的雪花,試圖擺脫身後的危險。
又一支矛飛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準確地擊中了第二頭馴鹿。馴鹿踉蹌了幾步,身體搖搖晃晃,最終還是倒在了雪地裡。第三頭馴鹿卻靈巧地避開了所有攻擊,轉眼間就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兩頭!夠吃兩天了!”稷興奮地喊道,年輕的臉上終於有了血色。他從藏身之處跑出來,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獵人們圍攏過來,看著倒下的馴鹿,疲憊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燧卻沒有那麼樂觀。部落裡有三十多張嘴,這兩頭馴鹿最多能讓他們撐過三天。在這漫長而寒冷的冬天裡,三天的食物遠遠不夠。他蹲下身,熟練地開始處理獵物。他先用燧石刀割開馴鹿的喉嚨,放乾血液,然後小心翼翼地剝下鹿皮。鹿皮是珍貴的資源,可以用來製作衣物和帳篷,抵禦寒冷。
他將最肥美的內臟分給獵人們當場食用。獵人們也不客氣,紛紛接過內臟,狼吞虎咽起來。他們需要補充體力才能把獵物扛回部落。在這冰天雪地中,每一絲體力都是生存的保障。
“我們得儘快把獵物帶回去,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燧一邊處理著獵物,一邊說道。獵人們紛紛點頭,他們知道時間緊迫。如果在外麵停留太久,不僅獵物可能會被其他野獸搶走,他們自己也可能會遭遇危險。
……
鹿血溫熱腥甜,順著燧的喉嚨滑下,暫時驅散了體內的寒意。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西斜,如一個搖搖欲墜的火球,散發著微弱的光。“我們得在天黑前回去,”他大聲說道,聲音在冷空氣中傳得很遠,“夜裡會有更多的掠食者出來覓食。”獵人們聽聞,手上的動作愈發迅速。
這幾日,部落裡食物匱乏,孩子們餓得哭鬨不止,老人們也虛弱不堪。這場狩獵關乎著整個部落的生死存亡。幸運的是,他們在這片廣袤的雪原上發現了馴鹿群,經過一番激烈的追逐與搏鬥,終於成功捕獲了兩頭馴鹿。
獵人們迅速將馴鹿分割成便於攜帶的大小,用樹皮繩捆好。燧扛起最重的一份,那沉甸甸的重量壓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卻壓不倒他堅定的步伐。他深知,部落的人們正眼巴巴地盼著他們回去,這些肉是大家活下去的希望。
當他們回到部落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簡陋的草棚圍成一圈,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單薄。中央的空地上,幾個女人正用燧石敲擊著試圖點燃潮濕的木柴。火星四濺,卻始終無法讓木柴燃燒起來。看到獵人們歸來,孩子們歡呼著跑過來,眼睛裡閃爍著饑餓的光芒。那一聲聲歡呼,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響亮,卻又帶著一絲讓人心酸的急切。
“兩頭馴鹿!”稷驕傲地宣布,將肩上的肉塊卸下來。那肉塊落在雪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女人們立刻圍上來接手獵物,開始分割。她們的動作熟練而利落,儘管雙手被凍得通紅,卻沒有絲毫停歇。
燧注意到老嫗梧正用燧石刀小心翼翼地切下最嫩的肉片,分給那些生病的孩子和老人。她的身影在昏暗中顯得有些佝僂,每一個動作都透著對族人的關懷。
“首領,”梧顫巍巍地走到燧麵前,遞給他一塊肝臟,“你也吃。”那肝臟還帶著溫熱,在黑暗中散發著淡淡的腥味。
燧搖搖頭,把肝臟推回去:“給孩子們吧。”他的目光掃過部落,在角落裡,他看到了蜷縮在獸皮中的小女兒。她三天前開始發熱,現在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歎了口氣:“蕎的情況不太好,寒冷奪走了她太多的力氣。”
燧的心像被重錘狠狠擊中,疼得厲害。
燧輕輕走到女兒蕎的身邊,每一步都帶著無儘的擔憂。他緩緩蹲下,伸出粗糙而寬厚的手掌,輕輕撫摸著蕎滾燙的額頭。那額頭的熱度,仿佛是生命在困境中掙紮的信號。蕎微微睜開眼睛,眼眸中透著虛弱與疲憊,看到父親的那一刻,她嘴角勉強扯出一絲微笑:“父親...你回來了...”聲音輕得如同風中的殘葉,隨時可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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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回了食物,”燧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哄慰,“你要吃點東西。”他深知食物對於此刻虛弱的女兒意味著什麼,那是延續生命的希望。
蕎卻輕輕搖了搖頭,動作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我不餓...隻是好冷...”她的身子在單薄的獸皮下微微顫抖,仿佛寒風已經穿透了她的身體,深入骨髓。
燧心疼地將她裹得更緊了些,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為她驅散寒意。然而,那單薄的獸皮在這刺骨的寒氣麵前,顯得如此無力,根本無法抵禦大自然的凜冽。他抬頭看向夜空,繁星早已被烏雲遮蔽得嚴嚴實實,那厚重的雲層仿佛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預示著又一場風雪即將無情地降臨。
夜深了,整個部落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寒風在營帳間呼嘯穿梭,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聲音。燧坐在火塘邊——說是火塘,其實不過是一堆冒著煙的潮濕木頭罷了。梧在一旁已經嘗試了無數次,她那雙枯瘦如柴的手執著燧石,不停地敲擊,火星四濺,卻始終無法點燃真正的火焰。每一次失敗,都讓她的眼神黯淡幾分。
最後,老嫗梧無奈地放棄了,將燧石重重地丟在一旁,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雷神生氣了,”梧低聲喃喃說道,聲音中滿是絕望與敬畏,“不願再賜予我們火種。”在部落眾人的認知裡,火是雷神的恩賜,如今火種熄滅,再難燃起,他們隻道是觸怒了神靈。
燧沉默不語,思緒飄回到去年夏天。那場突如其來的雷暴,如同一把燃燒的巨劍,劃破了蒼穹,點燃了遠處的森林。部落眾人在驚喜與恐懼中,幸運地取得了一些火種。他們像嗬護最珍貴的寶貝一般,小心翼翼地保存了整整三個月。然而,一場無情的大雨,如同一盆冷水,將那希望之火徹底澆滅。自那以後,部落就再沒有過真正溫暖明亮的火焰。
“沒有火,我們熬不過這個冬天。”燧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屈與決然。作為部落的首領,他肩負著整個部落的生死存亡,絕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梧點點頭,她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憂慮,那一道道皺紋,仿佛是歲月刻下的苦難印記:“已經有六個人病倒了,孩子們的手腳都生了凍瘡。生肉讓更多人生病...”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割在燧的心上。
燧握緊了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深知,部落正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而解決危機的關鍵,就是重新找到火。突然,他想起了什麼,眼神中閃過一絲光亮:“梧婆婆,你還記得我父親說過的話嗎?關於火的起源?”
梧眯起眼睛,那渾濁的目光中透著思索的光芒,緩緩說道:“老首領說過...火最初來自天空,是雷神的禮物。那時候,天空中雷聲滾滾,閃電如巨龍般撕裂夜幕,緊接著天火降臨,點燃了山林。我們的祖先被那壯觀又可怕的景象嚇得四處奔逃,但也因此發現了火的力量,靠著天火留下的餘燼,才度過了無數個寒冷的夜晚。”
“不,不是這個。”燧輕輕搖了搖頭,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執著,“他說過,他年輕時曾看到過火從木頭中誕生。”
梧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這怎麼可能?木頭隻會燃燒,不會自己產生火焰。我們一直都知道,火需要小心翼翼地保存,從一處傳遞到另一處,若是熄滅了,就隻能等待下一次天火的降臨。從木頭中生出火來,這簡直聞所未聞。”
燧站起身來,在火塘邊來回踱步。他的腳步緩慢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帶著無儘的思考。“父親說,他看到兩個人用木棍快速摩擦另一塊木頭,然後就有煙冒出,最後出現了火。那火焰雖然微弱,卻照亮了他內心深處的渴望。他一直想弄明白其中的奧秘,可直到離世,也沒能再次見到那樣神奇的場景。”
梧依舊堅定地搖搖頭,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那是老首領的幻覺,或者是他在發燒時做的夢。我活了六十個冬天,在這漫長的歲月裡,從未見過這樣的事。部落裡的每一個人都遵循著祖先傳下來的方法保存火種,從未有人嘗試過彆的途徑。”
燧沒有再爭辯,他知道在梧的心中,傳統的觀念根深蒂固。但他自己心中卻種下了一顆種子,一顆對未知的火種來源充滿好奇與探索欲望的種子。
夜晚,靜謐而寒冷。燧躺在草棚裡,身邊是他年幼的女兒蕎。蕎的身體十分虛弱,微弱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她的小臉因為病痛而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燧輕輕握住女兒的小手,那小手是如此的纖細和冰冷,讓他的心一陣揪痛。他望著女兒緊閉的雙眼,心中滿是擔憂和無奈。在這個沒有先進醫術的時代,病痛如同惡魔一般隨時可能奪走親人的生命。
不知過了多久,燧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在夢境的世界裡,一切都變得奇幻而神秘。一隻燃燒的鳥從天而降,它周身散發著熾熱的火焰,羽毛閃爍著金色和紅色的光芒,宛如一顆墜落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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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燃燒的鳥輕輕落在燧的手中,奇怪的是,火焰並沒有燒傷他。鳥兒在他的掌心跳動著,發出劈啪的聲響,就像是燃燒的木材在火塘裡發出的聲音。突然,鳥兒竟然開口說話了,它的聲音清脆而空靈,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尋找被雷擊過的樹,燧石與木頭結合,你將得到永恒的火種。”
燧驚醒過來,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清晨的微光透過草棚的縫隙,灑在他滿是汗水的臉上。夢中的話語清晰地回蕩在耳邊,如同洪鐘大呂般震撼著他的內心。
他坐起身,低頭看著身邊不安地翻動著的蕎。蕎的呼吸更加急促了,她的小臉因為痛苦而皺成一團。燧輕輕吻了吻女兒的額頭,那額頭滾燙得嚇人。
燧站起身,走出草棚。清晨的空氣冷得刺骨,他深吸一口氣,那冰冷的氣息瞬間充滿了他的胸膛,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望著部落外那片廣袤的山林,他做出了決定。
他要去尋找被雷擊過的樹,去嘗試用燧石與木頭結合,找到那傳說中從木頭裡誕生的火。他知道這是一條充滿未知和危險的道路,但為了部落,為了女兒,他願意踏上這條征程。
當部落其他人陸續醒來時,清晨的微光才剛剛穿過濃稠的霧氣,灑在簡陋的石屋和沉睡的大地上。燧已經準備好了行裝。他身著一件用獸皮勉強縫補而成的破舊衣物,上麵滿是過往狩獵和勞作留下的痕跡,腳下的草鞋雖然破舊,卻被他精心地捆綁緊實。身旁的石桌上,擺放著他簡單的裝備——一把磨得鋒利的燧石刀,一把堅實的短矛,還有一個用樹皮編織的簡易包裹,裡麵裝著少量能維持幾天的乾糧。
“你要去哪裡?”梧擔憂地問。梧是部落裡最年長且富有智慧的長者,她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憂慮,眼神中透著對燧深深的關切。
“聖山,”燧簡短地回答,眼神堅定地望向遠處那片被雲霧繚繞的山脈,“我要去尋找生火的方法。”他的聲音雖然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梧倒吸一口冷氣:“那裡有熊和狼群!而且現在是冬天!”她急切地向前走了幾步,雙手不自覺地抓住燧的手臂,仿佛想要把他留住。
燧係緊草鞋的帶子,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地看著梧:“正因如此,我必須現在去。如果等到春天,可能就太遲了。”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部落裡老弱病殘在寒冷冬夜中瑟瑟發抖的模樣,孩子們凍得通紅的小手,還有因寒冷而不斷蔓延的疾病。沒有火,部落很難熬過這個漫長而嚴酷的冬天。
獵人們聚集過來,聽說首領要獨自前往危險的聖山,都紛紛表示要同行。他們圍在燧的周圍,眼神中充滿了忠誠和勇敢,每個人都願意為了部落和首領挺身而出。但燧拒絕了:“部落需要你們保護,狩獵不能停。我最多三天就回來。”他看著這些平日裡與他並肩作戰的兄弟們,心中滿是感動,但他深知部落此時的處境,不能讓所有的力量都隨他而去。
稷上前一步:“至少讓我跟你一起去,首領。”稷是部落裡最年輕有為的獵人,他身材矯健,眼神中透著堅毅和果敢,一直視燧為自己的榜樣。
燧看著這個勇敢的年輕人,搖了搖頭:“你的母親需要你,而且...”他壓低聲音,靠近稷的耳邊,“如果我回不來,部落需要新的首領。”他的話語雖然輕,但每一個字都仿佛重若千鈞。
稷的臉色變了:“你不會——”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不舍,他不願去想那種可能。
“我隻是說如果。”燧打斷他,然後轉向所有人,大聲說道,“照顧好部落,等我回來。”他的聲音在清晨的空氣中回蕩,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他沒有給任何人再勸阻的機會,轉身大步走向森林。身後,他聽到梧婆婆開始吟誦保佑平安的咒語,那古老而神秘的聲音,仿佛化作一股力量,注入他的脊梁。
森林裡的積雪比燧預想的還要深,每一步都要費力地拔出腿來。他沿著一條乾涸的溪流前進,這是通往聖山最安全的路線。腰間的燧石刀和短矛給了他一些安全感,但他知道,在這片森林裡,真正的危險往往來自意想不到的地方。
寒風呼嘯著穿過樹林,吹得樹枝沙沙作響,仿佛隱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燧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每一絲動靜都能引起他的注意。突然,一隻野兔從他前方不遠處竄過,他下意識地握緊了短矛,但很快又放鬆下來,這隻野兔並不是他此刻需要關注的對象。
中午時分,太陽高懸,卻絲毫感受不到暖意。燧停下了疲憊的腳步,靠在一棵巨大的鬆樹上稍作休息。他從破舊的獸皮袋裡掏出凍硬的肉乾,用力地啃咬著。在這寂靜的山林裡,除了他牙齒咬碎肉乾的聲音,便是寒風掠過鬆枝發出的低沉呼嘯。
不經意間,燧的目光落在了身旁這棵巨大的樹乾上。一道奇異的痕跡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那是一道從頂部延伸下來的焦黑疤痕,宛如一條扭曲的巨蟒,靜靜地趴在樹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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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雷擊過的樹!”燧的心中猛地一驚。在部落古老的傳說裡,雷擊樹木往往伴隨著神秘的力量,而他,不久前剛做過一個充滿奇幻色彩的夢。夢中,一位周身散發著奇異光芒的老者,語重心長地提示他,要留意被天火擊中的樹木,那裡或許隱藏著改變部落命運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