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景明?”她的聲音極其微弱,帶著久病的沙啞和難以置信的顫抖。
剛一開口,淚水便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迅速浸濕了鬢角。
“你……你真的來了?我不是……不是又在做夢吧?”她掙紮著想要撐起身體,卻因為虛弱和激動,手臂微微發著抖,顯得力不從心。
蘇景明快步上前,伸手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觸手處是單薄衣衫下清晰的骨骼輪廓。
“彆起來,躺著就好。”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低放緩,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和。
這簡單的一句關懷,卻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徐一蔓心中那道壓抑了太久的閘門。
她再也抑製不住,失聲痛哭起來,瘦削的肩膀因劇烈的抽泣而不住聳動。
“對不起……景明,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太自私……毀了所有……所有的一切……”
她語無倫次地反複懺悔著,淚水洶湧而出,將那點殘存的驕傲與強勢衝刷得蕩然無存,隻剩下全然的脆弱與悔恨。
蘇景明沒有打斷她,隻是默默地又從床頭櫃的紙盒裡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
然後安靜地站在一旁,任由她將積壓已久的痛苦與自責儘情宣泄。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她需要的或許就是這樣一場毫無保留的痛哭。
良久,徐一蔓激烈的哭聲才漸漸平息,化為斷斷續續的、壓抑的啜泣。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望向蘇景明,那眼神裡充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悔恨。
以及一絲小心翼翼的、如同等待最終判決般的期盼:“你……你願意來看我……是不是……是不是代表,你心裡……已經不那麼恨我了?”
蘇景明避開了這個直接關乎情感赦免的問題,他的目光平靜地迎向她。
語氣沉穩而帶著一種引導性的力量:“一蔓,過去的事,就讓它留在過去吧。我們現在最需要麵對的,是當下,是未來。
當務之急,是你要遵醫囑,好好調養身體,這才是根本。”
他話鋒不著痕跡地一轉,將話題引向更現實的方向,“我剛才在樓下,和徐伯伯聊了聊……主要是關於徐氏集團目前的狀況,還有……‘宏景證券’。”
徐一蔓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掠過一絲羞愧與難堪,她低下頭。
聲音細若蚊蚋:“你……你都知道了……現在集團就是個空架子,麻煩一堆……就剩下那個證券公司,也半死不活的,沒什麼……沒什麼用處了……”
“不,它很有用。”蘇景明打斷了她,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力,“我想把它買下來。”
“買……買下來?”徐一蔓猛地抬起頭,淚痕未乾的臉上寫滿了錯愕,似乎完全無法理解他這句話的含義。
“是的,買下‘宏景證券’,以及它所隸屬的、徐氏集團那個上市公司的殼資源。”
蘇景明清晰地、一字一頓地闡述著自己的意圖,仿佛在宣讀一項重要的商業決策,“我準備出價,一百億人民幣。”
“一……一百億?!”徐一蔓瞬間瞪大了眼睛,瞳孔因極度的震驚而收縮,連虛弱都暫時被拋到了腦後,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幾乎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