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經過複雜變聲處理、如同生鏽齒輪相互刮擦般冰冷詭異的電子合成音,隔著衛星電話厚重的聽筒。
依舊頑固地盤旋在蘇景明的耳膜深處,每一個音節都像是精心打磨過的、淬著未知毒素的冰針,試圖尋找著最細微的縫隙,鑽入他高度戒備的神經末梢。
“……比您在原油市場上,辛辛苦苦搶到的這‘區區’四十億,要有趣得多,也……宏大得多。不知道尊駕您……是否願意,抽出一點寶貴的時間,我們初步地……談一談?”
“區區四十億”。這輕描淡寫的五個字,像是一把無形的鑰匙,瞬間開啟了蘇景明腦海中所有危險評估的閘門。
他握著那部沉重衛星電話的手指,因為瞬間本能的警惕和發力,指節繃緊,透出一種用力的蒼白。
與他臉上那仿佛戴著一副完美大理石麵具般、毫無一絲漣漪泄露的平靜表情,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他的眼神,在這一刻銳利得如同在萬米高空鎖定地麵上微小獵物的鷹隼,穿透了這跨越了不知多少距離和加密協議的無形電波,試圖捕捉到電話那頭隱藏在重重數字迷霧和偽裝之後的身影所泄露出的任何一絲氣息。
這種近乎侮辱性的輕蔑口吻,背後所代表的,要麼是極其低劣的、試圖激怒他的虛張聲勢,要麼……就是其所圖謀的東西,其規模和野心,遠遠超出了這剛剛到手的、足以令世人瘋狂的四十億美金。
他沒有立刻回答。甚至,他刻意控製了自己的呼吸頻率,讓它變得極其微弱而綿長,近乎於屏息。
聽筒裡,隻剩下一種近乎真空的、令人壓抑的死寂,以及對方那仿佛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玩味期待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微弱電子嘶鳴。
他的大腦,此刻化身為一部超頻運轉的超級計算機,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過濾、排查、權衡著腦海中所有可能的對手名單、潛在的盟友動機,或是精心布置的、針對他個人或“洞神資本”的致命陷阱。
對方能夠如此精準地定位到這個級彆最高的加密衛星線路,並且毫不避諱地直接點出“洞神”這個僅在a組最核心幾名成員內部流傳、帶有某種禁忌色彩的代號,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這意味著,電話那頭的人,或者其所代表的勢力,其觸角之深,信息網絡之靈敏,絕對遠超沙恩那種級彆的對手,甚至可能……與露易絲背後那個盤根錯節的瑞士聯盟也截然不同。
是沙恩不甘心失敗,聯合了新的、更危險的幕後黑手,發起的又一輪試探性攻擊?是露易絲在正麵戰場受挫後,改變了策略,布下的更為迂回、也更為陰險的陷阱?
還是……某個一直潛藏在全球資本市場最幽暗深海之下、如同史前巨獸般的存在,此刻終於被他在原油市場上掀起的這場驚天風浪所驚動,緩緩睜開了它那冷漠而貪婪的眼睛?
時間,在這無聲的、隔著電波進行的心理對峙中,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惡意地拉長、扭曲,變成了粘稠而令人焦灼的絲線,一分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莎瑪靜靜地站在書桌旁不遠處,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得又輕又緩,她那雙如同蘊藏著星辰大海的湛藍色眼眸,一眨不眨地、充滿了憂慮地凝視著蘇景明那線條冷硬、仿佛被瞬間凍結的側臉輪廓。
儘管她完全聽不到電話那頭傳來的任何具體內容,但僅僅是從他驟然緊繃、仿佛岩石般堅硬的下頜線條,從他微微眯起的、瞳孔深處一閃而過的、如同北極寒冰般凜冽的厲色。
她就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這通突如其來的電話,所帶來的絕不是什麼好消息,而是一種沉甸甸的、非同尋常的巨大壓力,如同烏雲般瞬間籠罩了他。
她放在身前、交織在一起的雙手,不自覺地再次用力,緊緊絞住了身上那件靛藍色、質地粗糙的土布衣裙的柔軟布料,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心底裡,那剛剛因為勝利的喜悅和彼此間微妙情感的確認而升騰起的、如同春日暖陽般的些許甜蜜與安寧,此刻如同被一陣來自西伯利亞的凜冽寒風吹散的脆弱薄霧。
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新的、沉甸甸的、為眼前這個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此刻似乎又要麵臨新的未知威脅的男人,而感到的深切擔憂與不安。
終於,在沉默了將近十秒鐘,那漫長的時間幾乎要讓電話那頭的人誤以為衛星信號已經中斷的那一刻,蘇景明才用一種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平淡得如同在評論窗外天氣般的語調。
緩緩地開了口,他的聲音甚至比剛才下達交易指令時更加冷靜,帶著一種刻意營造出來的、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感:“興趣,這種東西,向來是取決於生意的具體內容,以及……更重要的是,合作的對象,是誰。”
他刻意在這裡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給對方留下足夠的時間去咀嚼這句話的分量,同時也是一種無形的、反向施壓的心理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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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人,有個不太好的習慣,我從不和那些喜歡藏頭露尾、連真麵目都不敢示人的人談任何生意。如果你想談,可以。拿出你的誠意,還有……你,或者你背後那位真正能做主的人的身份。”
他的語氣並不算多麼強硬逼人,但其中所蘊含的那種不容置疑的底線原則,卻像是一道冰冷堅固的閘門,清晰地橫亙在了雙方之間。
他仿佛是在一片看似平靜的湖麵上,輕描淡寫地投下了一顆試探性的石子,然後好整以暇地等待著,看那蕩漾開的漣漪之下,究竟會浮現出怎樣的真實麵目。
電話那頭的電子合成音,似乎也因為這意料之外的直接和強硬而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的凝滯,仿佛那隱藏在幕後的人,也微微愣了一下。
沒有預料到蘇景明在經曆了如此高強度的金融戰役後,依然能保持如此清晰的頭腦和沉得住氣的姿態。
隨即,那冰冷、毫無生氣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依舊保持著令人不安的平淡,但似乎多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察覺的。
仿佛被挑起了更深層次興趣的意味:“蘇景明先生果然如同傳聞中一樣,快人快語,名不虛傳。誠意……這一點,你大可放心,自然會讓你親眼看到。至於身份……”
那聲音裡似乎帶上了一抹極其詭異的、類似於輕笑的氣音,“時機成熟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現在,你隻需要明白,我們所關注和布局的,遠不止是原油市場這點微不足道的‘小浪花’。
全球資本的潮汐正在發生根本性的轉向,舊的秩序和壁壘正在鬆動、瓦解,新的王座……已然虛位以待。
而你,蘇景明,或者說,是讓我們更感興趣的‘洞神’,你已經憑借你今晚的表現,正式進入了我們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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