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說開,李斯不再隱瞞。
“南征軍的絕大部分,並不是秦人,而是六國降卒。”
李斯聲音陰冷。
“這些人,留著,是我大秦的隱患,但又不能無罪而誅,否則何以服眾?
“所以,我向陛下提議,讓他們去征討百越。那裡荒蠻之地,瘴氣叢生。若敗了,消除了隱患;若勝,則我大秦開疆拓土。勝敗皆有利,可謂兩全其美。”
嘶!
也許是空調溫度調得太低,薛昊打了個寒戰。
他看著嬴政,不知道該怎麼說。
因為這涉及到一個最基本的矛盾。
那就是老秦人沒有,也不可能完全信任六國遺民。
甚至這種偏見沒有錯。
後來,推翻大秦的,也的確是六國的人。
這樣一想,把南征軍消耗在嶺南,總好過他們在中原造反。
夏無且都聽傻了。
雖然嬴政很信任他,但他不過是個太醫令,哪裡接觸過這種帝國核心機密。
夏無且僵在原地,腦子裡還在反複回蕩“棄子”二字。
原來,朝堂上那些“拓土嶺南”的讚歌,對南征軍團的封賞,背後有這麼冷酷的算計。
可震驚過後,一股隱秘的欣慰慢慢從心底浮上來:陛下和李相肯當著他的麵說這些,說明他早已不是那個隻負責診脈的太醫令,而是能觸碰帝國核心機密的重臣了。
他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斟酌著開口:“陛下,李相,臣鬥膽說一句——任囂、趙佗縱有反心,可隻要陛下還在,他們絕不敢妄動。”
聞言,李斯微微頷首。
不錯,任囂、趙佗也好,南征軍團的將士也罷,對嬴政的畏懼那是刻入骨子裡的。
隻要陛下安在,嶺南就不會亂。
但嬴政依然麵沉如水。
若自己不在了呢?他現在已經不再幻想能夠長生不死了。
李斯看著嬴政那陰沉的臉,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陛下,不能殺掉任囂、趙佗,那無濟於事,反而會生亂。
“根源不在這兩個人,而在南征軍本身,在嶺南那片土地。
“那些六國降卒,本就對大秦心存隔閡,不過是迫於威勢才歸降;嶺南又遠在天邊,隔著萬水千山,朝廷的詔令要走數月才能到,糧草軍備更是難以及時供應——說白了,朝廷鞭長莫及。”
“朕當然明白,今日殺了他們,日後也會有其他人冒出來。”
嬴政揉著眉心,疲倦道。
“那就讓他們歸心!”
這時,薛昊脫口而出。
他之前就一直在緊張思索,終於想到了一些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