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陰嫚的哭聲,完全停了。
雖然隻有16歲,但她終究是大秦——一個六百年王室的公主。
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裡的。
自古以來,大秦公主可不是花瓶,出嫁外國成為國君夫人的大把大把。
否則,秦晉之好這個成語是怎麼來的。
宮廷波詭雲譎,若沒有點能力,她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嬴陰嫚並不比先輩們差,該有的敏銳,她一點都不缺。
阿父為何要專門提到這個名叫薛昊的人?
是為了......
聯姻!
嬴政自顧自往下說“他是大秦在那個世界的支柱,李斯已經在那裡輔助了。阿父已經和他說起過,你和你大兄會去他那裡暫住。”
嬴陰嫚明白了,阿父是說這個叫薛昊的男子非常重要,大秦需要維持和他的關係。
她心中微涼,但並沒有怨懟嬴政。
自古以來,哪個王室女子不是如此呢?況且聽起來這人也不錯。阿父總不會推自己進火堆。
嬴陰嫚垂下眼瞼,聲音輕若鴻毛:“女兒明白了,兒臣是大秦公主,一身榮辱都係於阿父與大秦,任憑您安排便是。”
你明白個頭!
嬴政就知道嬴陰嫚會這麼想。
他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女兒的額頭。
在嬴陰嫚捧著頭,雪雪呼痛聲中。
嬴政悠悠道“不要瞎想。阿父不需要你犧牲。你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一切都隨你。”
“真的?阿父你沒騙女兒?”
嬴陰嫚霍然抬頭,臉上驚喜交加。
“朕一言九鼎,何時說話不算過!”嬴政傲然道。
“阿父你真好!”嬴陰嫚頓時喜笑顏開。
她抱起素雲,假裝看不懂嬴政嫌棄的眼神,蹭到父親身邊。
“阿父,您說的現代,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她好奇道。
現代嘛......
嬴政眼神有些迷惘。
“阿父也說不準,雖然朕已經去過數十次,但也隻上過幾次街。接觸過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個小護士。
“朕隻能說,那裡的一切事物,都透著‘便利’二字,與大秦截然不同。”
他抬眼看向女兒,語氣放緩了些,帶著幾分親曆者的實在:“街上沒有馬車,全是四個輪子的鐵盒子,跑得比千裡馬還疾,卻不揚塵、不嘶鳴,哪怕夜裡也能行,燈光明亮得能照見路邊的草葉。
“行人穿的衣裳也怪,男子不束發、不戴冠,女子不裹裙裾,布料輕薄得像雲,顏色花俏得很,卻行動自如,不用顧忌禮儀,走路說笑都隨意得很。”
他最後總結道:“那是一個遠比大秦更多姿多彩的世界,更加富足。普通黔首的日子都能過得比王侯還強,嫚兒你去了是去享福的。”
嬴政聲音裡透著溫情:“若你能適應那邊的生活,安身立命,阿父也算放得下心了。”
嬴陰嫚的眼睛越來越亮。
雖然嬴政說的隻不過是冰山一角,但對她而言,已經是巨大的驚喜了。
大秦公主的生活其實很枯燥,前半生在宮規禮製裡長大,言行舉止皆有規矩束縛。
出嫁以後就得為了夫君和兒女考慮,簡直沒有一刻能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