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快看快看！”
許秋和薑閏坤同時抬頭。
薑四把手機屏幕湊近兩人。
畫麵是雒陽市知名的月牙湖，拍攝者似乎站在船頭，鏡頭晃動劇烈。
湖水在夕陽下泛著粼粼金紅，但就在這波光中心，赫然有一個巨大無比的、宛如卡車頭般粗壯的黑影在水下遊曳！
它扭動的姿態蜿蜒修長，絕對超出常規魚類的尺寸！
隻見黑影破開一道長長的、渾濁的水線，水麵甚至能隱約看到，巨大的鱗片反光一閃而逝！
僅僅兩秒，那黑影便飛速沉入深不見底的湖心，畫麵中斷。
配著誇張的恐怖音效和碩大的紅字標題：“臥槽！洛陽月牙湖驚現史前巨蟒？！有圖有真相！”
“老天爺！這啥玩意兒？”許秋嚇得聲音都變了調，差點打翻手裡的粥碗。
“嘿，看著真唬人，假的吧？”
薑四嘴上說著假，手指卻往下猛滑。
顯然抖音的算法已經精準捕獲了他的口味偏好。
下一條：
地點不明。
幽深狹仄的老胡同深處，一處窗欞殘破、掛著“凶宅”警示牌的老院牆外。
鏡頭拉得極近，對著黑黢黢的院落深處，背景音裡是呼嘯的風聲和……
一陣陣時斷時續、極其淒厲、仿佛用指甲刮擦鐵皮的嘶啞尖嚎！
視頻配文：“半夜鬼叫擾民？百年凶宅再添靈異事件！膽小慎入！”
下麵的評論區已經炸鍋，有人言之鑿鑿聲稱聽過，有人斥為合成怪聲。
再往下：
晴朗無雲的海邊城市，碧藍如洗的天空毫無征兆地，出現一道狹長灰黑色的漏鬥狀雲柱，上接天穹，下探海麵！
海水被巨大的吸力卷上半空，形成一道壯觀詭異的“水龍卷”直衝雲霄！
拍攝者興奮尖叫：“龍吸水！真龍現身了？！”
畫麵搖晃中，隱約能看到那水龍卷底部似乎有模糊的巨大陰影翻騰！
又是幾條：
某座跨江跨海的大橋監控畫麵，在車流稀疏的深夜時段，整個橋身竟離奇地像蹦床一樣上下瘋狂搖晃！
橋燈閃爍明滅，護欄扭曲變形！
視頻標題：“地龍翻身？還是豆腐渣？xx大橋驚魂一夜！”
某一線城市鬨市區，摩天大樓的天台，監控死角畫麵。
一道熾亮刺目的紫色雷光毫無征兆地垂直劈落！
隱約能看到光影中一個模糊的人影輪廓在雷光中掙紮嘶吼特效痕跡明顯）！
然後瞬間消失！
標題更具爆炸性：“實錘！xx市中心驚現修仙者渡劫！特高壓電工人？還是渡劫失敗？”
……
老薑四刷得手指都麻了，飯也忘了吃，表情從最初的好奇、驚訝，漸漸變成了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
“邪門了……最近這種視頻，咋跟雨後的蘑菇似的，一茬接一茬往外冒？以前是隔三差五看到個獵奇的，現在刷幾條就能蹦出一個！”
薑閏坤放下筷子，眼神平靜地看著那些短暫刺激著人類神經末梢的畫麵，端起粥碗喝了一口，語氣平淡得像在聊天氣。
“爹，娘，也許……不是什麼合成。可能，這世界……真就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妖魔鬼怪、奇珍異獸……也說不定呢？”
二老同時倒抽一口涼氣！
老娘許秋瞬間炸毛，沒好氣地拿起筷子在薑閏坤碗沿“鐺”地敲了一下。
“吃你的飯，妖魔鬼怪？我看你就最怪的那個！再亂說我把你那些星星圖的紙都給你燒了！”
她是真有點怕了，兒子的變化是好的，但她骨子裡山民的樸素認知，對這種“玄”的東西，有著本能的敬畏和排斥。
“就是！胡咧咧啥！”
薑四也瞪了兒子一眼，趕緊放下手機，仿佛那手機也沾了“臟東西”。
他端起碗猛扒了兩口，心裡卻在突突直跳，暗自嘀咕：“這小子，自從杭城回來，人是好了，可說話是越來越不著邊際，還妖魔鬼怪？怪倒是真的怪……”
他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自家兒子那在昏黃燈光下，顯得略顯清俊脫俗、棱角分明到不像山裡娃的側臉。
這小子……現在跟這些條新聞搭在一起想……
老薑四心頭猛地一哆嗦，完全不敢再想下去了！
窗外，秋蟲的鳴叫混合著山風吹拂鬆濤的沙沙聲，清晰可聞。
伏牛山的夜，靜謐依舊。
但飯桌上的氣氛，卻微妙地籠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與那些短視頻怪譚相互呼應的薄薄寒意。
薑閏坤麵不改色地繼續喝粥，隻是眼角的餘光在父母心有餘悸的臉上，和那個還在角落默默播放著另一個“渡劫失敗”短視頻的手機屏幕之間，輕輕掃過。
紫府深處，那團星力氣旋微微波動了一下，映照著識海中《天罡步》七星流轉的軌跡和那些短視頻裡一閃而過的雷光巨影、水底異獸……光怪陸離的碎片在他腦海中碰撞出無聲的火花。
山外的世界，似乎正以一種喧囂而詭異的方式，向他這個剛剛推開一扇新世界門扉的“山居修士”，發出一聲聲扭曲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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