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淩晨時分。
當昆侖學院的絕大部分人,都還沉浸在新年守歲後的酣睡中,或是回味著昨夜煙花的絢爛時。
位於搖光塔頂層的靜室內,盤膝入定的薑潤月,她的神識卻準時準點、身不由己地被一股霸道而不講理的力量,一把拽進一個熟悉又令她頭皮發麻的夢境空間。
眼前景象變幻,不再是溫暖安靜的靜室,而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充斥著斷壁殘垣、焦土裂穀的荒蕪廢墟。
天空是永恒不變的鉛灰色,沒有日月星辰,隻有壓抑的死寂。
這裡,是專屬於神威元君的“友好切磋單方麵暴揍)專用場地”。
薑潤月的身影剛凝聚成形,還沒來得及擺開架勢,就聽到一個慵懶中帶著幾分戲謔、仿佛剛睡醒還打著哈欠的聲音從虛空深處悄然傳來。
“喲,小東西,新年好啊~”
“看來昨晚年夜飯吃得不錯,精氣神挺足嘛?正好本座睡醒了,活動活動筋骨,給你來個‘新年第一練’,助助興!”
話音未落,薑潤月瞳孔驟縮,想也不想,身形瞬間暴退!
同時,白虎破劫槍已然在手,暗金色的槍身雷光爆閃。
她想先發製人!
“神劍禦雷——雷殛·引!”她清叱一聲,試圖引動夢境中的雷霆之力雖然這裡規則古怪,但勉強能模擬幾分)。
然而,一道樸實無華、甚至有點像是隨手從破銅爛鐵裡掰下來的鏽鐵片,揮出一道灰蒙蒙的刀光,毫無征兆地後發先至,出現在她槍勢凝聚的關鍵節點上!
哢嚓!
一聲輕響,仿佛雞蛋撞上了石頭。
她那引以為傲,足以撕裂尋常魔物防禦的雷霆槍勢,連個火星都沒冒出來,就被那道看似緩慢、實則快得違背常理的刀光輕而易舉地、像切豆腐一樣從中劈開!
潰散的雷光電蛇,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四散逃逸!
薑潤月隻覺得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順著槍身傳來,虎口劇震,長槍險些脫手。
整個人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卡車迎麵撞上,“嗖”地一聲倒飛出去,狠狠砸進了一堆殘破的巨石中,激起漫天煙塵。
“噗——咳咳!”
她灰頭土臉地從碎石堆裡爬出來,胸口氣血翻湧,雖然夢境中不會真的受傷,但那種真實的痛感和挫敗感卻一點不打折扣。
“太慢!太花哨!華而不實!”
神威元君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一道模糊的、籠罩在朦朧光暈中的身影在不遠處凝聚,手裡拎著一把看起來隨時會散架的破刀,正用小指掏著耳朵。
“你這雷法,嚇唬嚇唬小鬼還行,在真正的殺伐之術麵前,就是個大型煙花表演,中看不中用!”
薑潤月銀牙緊咬,英姿颯爽的臉上滿是倔強與不服。
她就不信了!
“斬鬼神——戮邪!”
她身影一晃,化作道道殘影,劍訣引動,淩厲無匹、專斬神魂邪穢的劍氣如同暴雨梨花般傾瀉而出,從四麵八方罩向那道模糊身影!
這是她對付無形魔物的殺招!
然而,那道灰蒙蒙的刀光再次出現。這一次,它甚至沒有劈砍,隻是看似隨意地、懶洋洋地畫了一個圈。
嗡——
一股詭異的、仿佛能吞噬一切能量與鋒芒的力場隨著刀圈擴散開來。
薑潤月那足以讓結丹境邪祟魂飛魄散的劍氣,一碰到這個圈,就像泥牛入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個漣漪都沒蕩起來!
“花裡胡哨!斬鬼神?你連本座的刀氣都斬不斷,斬個屁的鬼神!”
神威元君嗤笑一聲,刀光順勢一挑。
薑潤月隻覺得手腕一麻,握劍的手被一股巧勁彈開,緊接著屁股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記無形的腳踹!
“哎呦!”
她再次毫無形象地向前撲倒,摔了個標準的“平沙落雁式”,臉差點埋進焦土裡。
“天殛九絕槍——破煞!驚龍!沉雷崩!”
她不屈不撓的再次躍起,將槍法中最剛猛、最暴烈的幾式連環使出,瞬間槍出如龍,雷聲轟鳴,勢要以力破巧!
結果……
“砰!”
“啪!”
“咚!”
灰蒙蒙的刀光或拍、或點、或帶,每一次都精準無比地敲在她發力最彆扭、舊力已儘新力未生的關鍵時刻!
她就像個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姿勢彆扭地被刀光抽得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跟頭,最後一頭栽進了一個半乾涸的爛泥塘裡,濺起大片渾濁的水花。
“力量分散!節奏全無!你這槍法,耕田本座都嫌費力!”
神威元君的毒舌點評如期而至。
一次、兩次、十次、五十次……
薑潤月屢敗屢戰,屢戰屢敗。
她嘗試了所有已知的劍招、槍式、甚至結合了身法遁術,將自己畢生所學翻來覆去、變著花樣地使了出來。
場麵一度十分“壯觀”:她時而如流星般被劈飛,時而如陀螺般被抽得原地打轉,時而被刀氣裹成粽子扔出去,時而又被當成球踢來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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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後來,她幾乎是在憑本能和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在戰鬥了。
大腦一片空白,什麼精妙招式都忘了,隻剩下機械性地進攻、然後被揍飛、再爬起來的循環。
自信心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她甚至開始懷疑人生:自己苦練這麼多年,引以為傲的劍法槍術,難道真就這麼……不堪一擊?在這麼一把破刀、這麼一道樸實無華甚至有點醜)的刀光麵前,簡直就像孩童揮舞樹枝般可笑?
就在她第n+1次被刀背拍中額頭,眼冒金星、搖搖晃晃、瀕臨徹底崩潰邊緣時,神威元君終於停下了“暴行”。
那道模糊的身影飄到她麵前,用破刀嫌棄地戳了戳她癱軟在地的“屍體”。
“怎麼樣?小東西,本座這‘太陰三刀’的起手式,‘隨手一刀’,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