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
“輕點輕點~”
“我說靈素師姐,你這是在包紮呢?還是在捆粽子啊?”
寒霧穀深處,戰鬥的餘燼尚未完全冷卻,常曦那標誌性的、帶著幾分誇張的哀嚎聲便響了起來。
她甩著那條被狼王利爪撕扯得鮮血淋漓、皮肉翻卷的胳膊,疼得齜牙咧嘴,原本英氣勃勃的小臉皺成了一團,哪還有半點剛才激戰狼王時的淩厲模樣。
正在小心翼翼為她清理傷口,塗抹金創藥膏的趙靈素聞言,忍不住噗嗤一笑,手上動作卻更加輕柔了幾分。
她一邊將散發著清涼藥香的紗布,靈巧地纏繞在傷口上,一邊打趣道:“現在知道疼了?剛才是誰劍舞得跟朵花兒似的,非要跟那狼王硬碰硬來著?這傷口再深半寸,你這胳膊怕是要修養好些時日了。”
“我那叫戰術…戰術懂不懂?”
常曦嘴硬地反駁,但觸及傷口時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嘶……誰知道那畜生的爪子那麼犀利……哎喲喂,師姐你輕點綁啊,我這細皮嫩肉的,可經不起你這麼折騰啊,未來的神醫大人!”
趙靈素被她這混不吝的樣子逗得直搖頭,眼中卻滿是暖意。
她手法嫻熟地打好最後一個結,輕輕拍了拍常曦的肩膀:“好了,彆亂動,這藥膏效果很好,明天應該就能結痂了。”
“接下來幾天,你這‘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劍’,怕是得變成‘獨臂大俠單劍流’了。”
“那可不行!”
常曦立刻抗議:“我可是要當劍仙的人,少一隻手像什麼話?我今晚就運功療傷,明天早上必須好利索!”
說笑間,趙靈素蓮步已迅速轉向傷勢更重的尤楓和謝蟾。
比起常曦的“皮外傷”,這兩人可是實打實的內外傷交織。
尤楓硬抗狼王數次正麵衝擊,五臟六腑受到震蕩,嘴角還殘留著未乾的血跡,胸腹間更是青紫一片。
謝蟾則更慘,被狼王那條巨尾抽飛,狠狠撞在冰壁上,不僅肋骨可能骨裂,內傷也更重,臉色蒼白如紙。
然而,這兩人卻像是鐵打的一般。
尤楓盤膝而坐,麵沉如水,任由趙靈素檢查傷勢、塗抹藥膏,除了偶爾因觸及痛處而肌肉微微抽搐外,愣是哼都沒哼一聲。
謝蟾更是咬著牙,額頭上冷汗涔涔,卻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趙靈素道:“沒事師姐,我皮厚,抗揍!”
趙靈素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知道這兩人骨子裡都倔強得很,也不多言,隻是更加仔細地為他們處理傷口,將藥力化開,疏通淤血。
她手法精準,動作輕柔,仿佛不是在包紮傷口,而是在完成一件精細的藝術品。
常曦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嘖嘖稱奇:“靈素師姐,你這手醫術跟誰學的?比學院醫館的那些老學究利索多了,以後我們受傷可就要全靠你了!”
趙靈素手上不停,淡淡說道:“跟著潤月姐姐久了,耳濡目染罷了。”
“修行之人難免磕磕碰碰,學點醫術總沒有壞處。”
提到薑潤月,她的眼神柔和了幾分。
待所有傷口處理完畢,四人各自服下一粒薑潤月賜下的,用以快速恢複真元的“回元丹”,然後就在這剛剛經曆血戰的狼藉穀地中,尋了處相對乾淨避風的地方,盤膝打坐,調息養傷。
丹藥入腹,化作暖流滋養著乾涸的經脈,修複著受損的肉身。
一刻鐘後,四人先後睜開雙眼,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氣息卻都平穩了許多,眼神也重新恢複了銳利。
“開工開工!”
常曦第一個跳起來,雖然胳膊還吊著,但精神頭已經回來了。
“可不能白挨這頓揍,這狼王一身是寶,趕緊扒皮抽筋剔骨!”
“小楓你最有力氣,狼王身上的骨頭歸你拆;小蟾你的太陰刀罡切割最利索,剝皮的任務交給你了!”
“靈素姐姐你眼神好,負責找找看有沒有凝結的妖核或者值錢的物件!”
她指揮若定,儼然一副小隊長派頭。
眾人也習慣了她的跳脫,各自相視一笑,便各自行動起來。
謝蟾以掌為刀,太陰刀罡收斂鋒芒,小心翼翼地剝離著銀光閃閃的狼王皮,這皮毛是製作高級靈甲的上好材料。
尤楓則運起巧勁,配合著沉重的拳力,將粗大堅硬的狼骨一一卸下,這些骨骼可以用來煉製兵器或作為陣法材料。
常曦和趙靈素則仔細搜尋著狼王巢穴附近,可惜狼群並無收集寶物的習慣,除了幾塊蘊含微弱靈氣的礦石外,並無其他驚喜。
狼王體內也未能凝結出真正的妖核,這讓常曦大呼可惜。
“算了算了,蚊子腿也是肉,這些皮毛骨頭也能換不少學院貢獻點了。”
常曦將戰利品分門彆類收好,拍了拍手:“不找了,咱們打道回府吧,再待下去,天黑了這鬼地方更冷,我這傷員可受不了。免得老師……嗯,免得潤月姐姐擔心!”
她故意學著趙靈素的腔調,並極其促狹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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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靈素臉一紅,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就你話多!”
尤楓穩重地點點頭:“是該回去了,大家傷勢未愈,此地不宜久留。”
於是,四人啟程沿著來路,向昆侖學院所在的大裂穀返回。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映在潔白的雪地上。經曆了生死搏殺,此刻的歸途顯得格外寧靜,甚至帶著幾分輕鬆。
或許是劫後餘生的放鬆,也或許是年輕人之間自然滋生的親近感,回去的路上,話匣子便打開了。
謝蟾摸著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胸口,突然好奇地問道:“靈素姐,說起來,你跟我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跟老師認識的唄?總覺得你跟老師特彆親近。”
他這話問出了常曦和尤楓的心聲,三人都好奇地看向趙靈素。
趙靈素聞言腳步微微一頓,眼眸中掠過一絲極為複雜的神色。
那裡麵蘊藏著千年的孤寂、無儘的等待,以及最終被救贖的溫暖。
她沉吟了片刻,仿佛在梳理那遙遠而深刻的記憶,然後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飄渺與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