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淵辦公室門合上的聲音,像墓穴封土般沉悶,將餘年心底最後一絲僥幸徹底埋了進去。
他坐在工位上,指尖冰涼得能攥出霜來。口袋裡的磨砂u盤明明是塑料外殼,此刻卻像塊燒紅的炭——燙得他大腿發麻,提醒他“備用方案”已從“可選”變成了“唯一的生路”。
不能再走內部渠道了。徐文淵既然能不動聲色截下u盤,就一定在盯著世誠律所的內部網絡,說不定連他的工位監控都被調了優先級。他必須跳出這個牢籠,直接找到最終的風險承擔者——長風集團。
時間掐得死死的:評審會在周一,今天已是周五。他必須在日落前,把證據遞到長風能拍板的人手裡,而且要快到讓徐文淵來不及攔截,狠到能刺破阿爾法的偽裝。
目標很快鎖定:長風分管投資的副總裁陳永明。此人是並購項目的核心決策人之一,出了名的“風險潔癖”——技術出身的高管容易被阿爾法的專利神話迷惑,而他隻認商業邏輯,最恨“用包裝掩蓋漏洞”。
餘年指尖在桌麵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快速拚湊計劃:郵件會被法務過濾,前台轉交等於自投羅網,必須用“日常流程”當掩護。
下午一點,他拿著打印好的“專利局存檔核對申請”敲開行政部的門,語氣帶著“趕deadine的焦灼”:“周五前得把這份存檔信息補全,不然評審會要出紕漏,麻煩批個外勤。”理由無懈可擊,行政很快蓋了章。
離開律所,他的車沒直奔長風大廈,而是繞到兩個街區外的地下停車場。後備箱裡藏著全新的快遞袋、記號筆和便攜式打印機——都是他昨晚臨時準備的。他將磨砂u盤中的筆跡報告、“明日之星”遴選名單摘要打印出來,疊好塞進文件袋,沒寫任何署名,隻在右上角用紅筆圈出四個字:【供您參詳】。
不催促,不站隊,卻像根細針,足夠紮醒一個資深投資人的警惕心。
接下來是最關鍵的投遞環節。他提前查過,長風高管樓層的私人急件,會由專屬行政助理在下午四點統一接收。他打開一個非實名注冊的跑腿app,用虛擬號碼下單,備注寫得滴水不漏:「文件密封,務必今日送達陳永明副總裁本人。發件人:王先生虛擬號)」。
下午三點五十分,穿藍色工裝的外賣員騎著電動車,準時停在長風大廈側門的員工通道。行政助理接過印著“同城急送”的文件袋,掃了眼訂單備注,熟練地在簽收本上畫了勾,轉身走進旋轉門。
不遠處街角的咖啡廳裡,餘年扣著鴨舌帽,麵前的筆記本電腦亮著屏,眼神卻死死釘在落地窗後的那道身影上。直到行政助理的背影消失在大廈玻璃門後,他才鬆了口氣——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像“日常”、也最可能繞開徐文淵眼線的方式。
可心還沒放回肚子裡,加密設備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蘇晴的消息,短短一行字卻讓他渾身血液瞬間凍結:
「我被反向追蹤了。住處有潛入痕跡,東西沒少,但書架上的文件被動過。已換安全屋,你千萬小心——對方手法很專業。」
餘年的指節猛地攥緊,手機殼邊緣硌得掌心生疼。徐文淵的反擊竟這麼快!攔截u盤隻是開胃菜,轉頭就動了蘇晴——這不僅是警告,更是在告訴所有人:敢碰阿爾法的事,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他不敢再耽擱,指尖飛快刪除跑腿app的訂單記錄、清空電腦緩存,連桌上沒喝完的咖啡都沒敢碰,壓低帽簷從咖啡廳後門溜了出去。傍晚的人流湧過來,將他的身影裹進暮色裡,可他總覺得後頸發涼,像有雙眼睛正從某個窗口盯著他。
路過十字路口時,他抬頭望了一眼長風大廈——玻璃幕牆反射著落日的餘暉,像一麵冰冷的鏡子。
那顆火種,他已經投了出去。
而他自己,卻成了暴露在獵手槍口下的獵物。
風裡開始帶起夜的寒意,黑色正從天際線一點點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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