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辦公室裡的氣氛有些微妙。聽證會勝利帶來的短暫歡欣,很快被更複雜的情緒取代。蘇晴帶來的關於vpn服務商與楚嘯天存在關聯的消息,像一根刺,紮在每個人心裡。
“這絕不可能是巧合!”蘇晴語氣堅決,將老周整理出的關聯圖譜投影在牆上,“徐文淵使用的vpn,其最終控股方‘迷霧資本’,近三年來與楚嘯天主導的多個跨境項目存在頻繁資金往來和股權交叉。楚嘯天完全有能力,也有動機,提前布局甚至操控徐文淵的某些行為!”
她看向餘年,眼神銳利:“他現在幫你,就像在下一盤大棋。提供證據讓你擺脫眼前的麻煩,是為了獲取你的信任,把你變成他棋盤上更聽話、更有價值的棋子。甚至,我懷疑徐文淵的失控和死亡,本身就在他的算計之內,為了滅口,也為了給你騰出位置!”
這番話太過驚人,連一向沉穩的老周都微微皺起了眉頭,手指在鍵盤上無意識地敲擊著,進行著更深層的數據追溯。
林曉張了張嘴,想反駁,看著牆麵上錯綜複雜的資本關聯圖,又咽了回去,臉上寫滿了困惑和一點點不服氣:“可是……楚學長他確實幫了餘老師啊!沒有他,餘老師現在可能已經被……”
“幫?”蘇晴打斷她,語氣帶著一絲譏誚,“他是用一份無法追溯來源、而且可能本身就與他有關的‘鐵證’,把餘年從一個小陷阱裡撈出來,然後順手把餘年推到了一個更龐大、更危險的棋局裡。這份‘幫助’的代價,可能遠超我們的想象。”
她轉向一直沉默的餘年:“你必須和他保持距離。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足以讓你在律所站穩腳跟,慢慢查清徐文淵背後的勢力。沒必要依靠一個來曆不明、意圖叵測的‘學長’。”
餘年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抵著下巴,目光落在投影圖上那些冰冷的線條和代號上。蘇晴的分析邏輯嚴密,直指要害。老周沉默的技術支持也印證了關聯的存在。理智告訴他,她們是對的,警惕是必要的。
但另一方麵,楚嘯天展現出的那種俯瞰全局的視野、對規則縫隙的精妙利用、以及那種舉手投足間掌控一切的強大氣場,又對他構成了致命的吸引力。那是一個他從未接觸過的世界,充滿了挑戰,也蘊含著無限可能。楚嘯天的點撥,讓他看到了自身能力的邊界,也看到了突破的可能。
“我知道你們的擔心。”餘年終於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楚嘯天這個人,水深不可測,我也不會完全信任他。”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蘇晴、老周和林曉:“但是,他指出的方向,他揭示的遊戲規則,是真實存在的。我們之前就是因為在那個層麵毫無還手之力,才會被徐文淵和他背後的人如此輕易地構陷。如果我們不想下一次再陷入同樣的被動,就必須去了解,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學會利用那些規則。”
“你這是與虎謀皮!”蘇晴難以認同,“了解可以,但絕不能依靠他!我們可以自己調查,慢慢積累……”
“時間不站在我們這邊,蘇晴。”餘年打斷她,語氣帶著一絲無奈,“徐文淵死了,線索看似斷了,但真正的對手還在暗處。他們這次失敗了,下次的手段隻會更隱蔽、更狠辣。如果我們不能儘快獲得足以自保,甚至反擊的力量,結局可能不會比徐文淵好多少。”
這是第一次,餘年如此直接地表達出對強大力量的渴望,甚至默許了某種程度上的“借力”。這與他一貫堅持的“程序正義”有了微妙的偏差。
辦公室內陷入一片沉寂。林曉看看餘年,又看看蘇晴,手足無措。老周推了推眼鏡,屏幕上的數據流停了下來。
蘇晴看著餘年,眼神裡充滿了失望和一種“果然如此”的悲涼。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理解你的壓力,餘年。但我堅持我的判斷。依靠楚嘯天,是在飲鴆止渴。我會繼續按照我的方式調查,但我希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她拿起自己的東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門被輕輕帶上,卻像一聲沉重的歎息。
“餘老師……”林曉小聲喚道,帶著擔憂。
“我沒事。”餘年揉了揉眉心,“老周,繼續深挖‘迷霧資本’和楚嘯天的所有關聯,越細越好。林曉,你把我們目前掌握的、所有關於徐文淵和阿爾法案的證據再係統梳理一遍,做好歸檔。”
他必須知道楚嘯天的底線在哪裡,也必須握有更多的籌碼。楚嘯天想利用他,他何嘗不能反過來,利用楚嘯天提供的資源和視野,為自己和團隊鍛造護身的鎧甲與利劍?
隻是,這條走在鋼絲上的路,注定孤獨,且險象環生。他與蘇晴之間那道關於理念與手段的裂痕,似乎在這一刻,已難以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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