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晰的光斑。空氣中不再有隔夜的煙酒氣,而是彌漫著小米粥溫熱質樸的香氣。餘年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袖子整齊地挽到小臂,正將煎好的雞蛋利落地盛入盤中。他的動作沉穩、專注,下頜線比往日更加清晰,眼神裡沉澱著一種經過淬煉的沉靜力量。
蘇晴走出臥室,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她腳步微頓,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了他幾秒,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一種“他終於回來了”的安心感悄然漫上心頭。
“醒了?”餘年回頭,對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正好,吃早飯。我約了老周和林曉,半小時後到。”
他的語氣平和卻篤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規劃感。蘇晴點點頭,沒有多問,她能感覺到,某種新的篇章,正在他手中徐徐展開。
半小時後,小小的餐桌旁坐滿了人。老周依舊頂著那頭亂發,眼神卻比往日銳利;林曉有些拘謹,偷偷觀察著餘年。
餘年端起麵前的茶杯,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今天請大家來,第一件事,是道歉。”他的聲音清晰而誠懇,“為我前段時間的頹廢和失職,連累了大家,也讓我們的調查陷入了停滯。對不起。”
老周擺了擺手,悶聲道:“過去了。人沒事就行。”林曉也連忙搖頭:“餘老師,您彆這麼說……”
“不,要說。”餘年打斷他們,語氣堅定,“《傳習錄》裡講‘事上磨練’,這次的跟頭,就是我最深刻的一次‘磨練’。它讓我明白,我們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放下茶杯,雙手交疊,“第二件事,是分享。這幾天我讀了些書,有些心得。簡單說,就是我們不能再像過去那樣硬碰硬了。我們要講方法,講策略。”
他正欲展開,老周卻推了推眼鏡,插話道:“說到方法…我這邊整理舊資料時,發現一個可能被忽略的切入點。”他打開隨身攜帶的平板,調出一份檔案,“楚嘯天有個用了很多年的前助理,叫劉薇。去年被突然調離核心崗位,明升暗降,去了一個邊緣的子公司。我追蹤過她離職前後的通訊記錄,有幾次異常加密通話,對象不明。她跟了楚嘯天快十年,知道不少舊事,嘴巴也嚴,之前嘗試接觸過,她很警惕。現在似乎…處境並不如意。”
這個信息來得恰到好處。餘年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立刻抓住了這個線索:“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老周,這個發現很重要。一個了解內情、且可能心存不滿的‘自己人’,往往比外部攻擊更有效。”
他迅速進入狀態,思路清晰得讓蘇晴都暗自驚訝:“林曉,你以‘職業背景調研’的名義,通過獵頭渠道,側麵了解劉薇目前的職業滿意度、經濟狀況和家庭壓力,要做得自然。老周,你負責技術保障,深挖她那些異常通訊的源頭,並確保我們與她的任何潛在聯係都絕對安全。蘇晴,你研究一下那家子公司的股權結構和近期業務,看看有沒有能作為切入點的東西。”
他沒有下達籠統的指令,而是給出了具體的方法和明確的目標,這正是他研讀《毛選》和《孫子兵法》後,“調查研究”和“知己知彼”思想的初步運用。
“我們這次的目標,不是策反她,”餘年強調,“隻是建立一個安全的、非對抗性的聯係通道,投石問路,獲取一些關於楚嘯天過往行事風格的碎片信息。記住,‘伐謀’、‘伐交’在先。這次行動,代號‘問路’。”
任務布置下去,團隊立刻高效運轉起來。期間,蘇晴拿著初步查到的資料找到餘年,眉頭微蹙:“餘年,我查那家子公司股權穿透時,發現了一個間接關聯方…很模糊,但指向一個叫‘華誠資本’的機構。”
她頓了頓,看著餘年,“而‘華誠資本’的創始人與幕後掌舵人,是一個被稱為‘趙老’的人。我順著楊麗婭公開的履曆回溯,發現她職業生涯的關鍵跳板,正是一家被‘華誠資本’早期投資並控股的公司。”
線索在此刻悄然串聯!楊麗婭果然是趙老的人!這個發現,證實了餘年之前在酒會上對趙老身份的猜測,也讓他對楊麗婭的出現有了更清晰的背景認知——她代表的,是另一股可能與楚嘯天存在競爭或分歧的、更為古老的資本力量。
“我知道了。”餘年沉聲道,眼神深邃,“這條線很重要,但暫時不動。我們先集中精力,打好‘問路’這一仗。”
幾天後,“問路”行動取得了超出預期的成果。不僅與劉薇建立了初步聯係,還意外地獲取到一條關於楚嘯天早年通過特定渠道進行某些“特殊費用”處理的口風線索。雖然證據不足,但指向性明確。
行動總結時,餘年特意組織了一次複盤。“我們這次成功,在於驗證了新的工作方法——情報先行、策略主導、團隊協同。這就是‘先為不可勝’。”他看著眼前重新凝聚起來的團隊,“但這隻是開始,是練兵。”
夜晚,餘年獨自在書房整理筆記。手機屏幕亮起,楊麗婭的信息如約而至:「近日可有收獲?」
這一次,看著這條信息,餘年心中已有了更清晰的圖景。他知道了她背後站著的是趙老,知道了這可能是一場“驅虎吞狼”的局。他沉吟片刻,回了四個字:
「略有進展。」
既不過分熱絡,也不拒人千裡,保持著不卑不亢的接觸。他放下手機,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思想的武器已然在手,敵友的輪廓也逐漸清晰,接下來的每一步,他都需如履薄冰,卻又必須堅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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