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辦公室內的燈光卻比往常更加明亮。各條戰線的情況陸續彙總到餘年這裡，拚圖正在一塊塊補齊。
程日星帶回來的關於“閒聚閣”茶樓的消息，引起了餘年的高度關注。他讓老周立刻調取茶樓及其周邊區域的公共監控記錄，同時核查那兩輛黑色轎車的車牌信息。
“車牌是套牌。”老周很快給出結果，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不過，茶樓門口的監控拍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錢勇，楚嘯天手下專門處理‘麻煩事’的打手頭目之一，之前‘彙通物流’火災現場附近也出現過他的影子。”
“果然是他們。”餘年眼神微冷，“對方不僅是施壓，很可能是直接控製了這個前主管。日星，你確認她進去後，一直沒出來？”
“我在對麵巷口蹲了快兩小時，沒見她出來，那兩輛黑車也一直沒動。”程日星肯定地回答，隨即有些猶豫，“餘老師，要不要我摸進去看看？說不定能聽到點什麼。”
“不行。”餘年果斷否決，“對方選擇這種地方見麵，戒備必然森嚴。你一個人貿然進去太危險，容易打草驚蛇。我們現在隻需要確定人在他們手上，並且是被脅迫的，這就足夠了。這對我們後續的行動策略至關重要。”
他轉向林曉：“市場監管局那邊的舉報材料準備得怎麼樣？”
“已經全部準備好了，電子版和紙質版都ok。”林曉回答，“包括偽造授權文件的專業分析對比圖，以及我們整理的假貨與正品的詳細差異說明。隨時可以提交。”
“先不急。”餘年沉吟道，“等老周這邊有進一步發現。對方既然敢偽造文件，很可能在監管部門內部也有應對。我們要麼不動，要動就必須確保能引起足夠層級的重視，避免被中途按下。”
這時，老周那邊傳來一聲帶著興奮的低呼：“有發現！反向追蹤有結果了！雖然最終源頭還是指向海外，但我捕捉到攻擊流量中一個非常隱蔽的數據包，裡麵含有某種特定的驗證指令碎片。經過比對，這種指令模式，與三年前一宗涉及商業間諜案中使用的惡意軟件有高度相似性，而那個案子，最終線索指向了一個與楚嘯天有過密切合作的‘網絡安全谘詢公司’——‘盾甲科技’。”
“‘盾甲科技’……”餘年重複著這個名字，大腦飛速運轉，“我記得，蘇晴之前調查楚嘯天早期發家史時，提到過這家公司，名義上做網絡安全，實則幫客戶進行數據竊取和銷毀，後來因為一樁醜聞低調轉型了，但核心團隊應該還在。”
“沒錯。”蘇晴接過話頭，“而且，‘盾甲科技’的一個創始人，後來成為了楚嘯天旗下某個私募基金的投資顧問。這條線，算是間接連上了。”
“很好。”餘年點頭，“攻擊我們的，很可能是‘盾甲科技’的原班人馬，或者至少是使用了他們核心技術的人。這又是一個可以將楚嘯天與具體違法行為關聯起來的間接證據鏈。”
他站起身，在辦公室裡緩緩踱步，整合著所有信息：
“現在情況很清楚了。楚嘯天通過錢勇等人，物理控製並脅迫了關鍵證人；通過‘盾甲科技’的技術力量，試圖銷毀我們掌握的電子證據；通過操控的水軍和媒體，在輿論上汙名化我們；甚至可能在某些職能部門安排了人手，準備攔截我們的正常舉報。”
“麵對這種立體式的防禦，我們如果隻從一個點強攻，很容易被化解。必須多管齊下，讓他們首尾難顧。”
他停下腳步，目光掃過眾人：
“第一，林曉，你的舉報材料暫時壓一下，但準備好隨時提交。同時，你以律師身份，起草一份《律師函》，不是發給，而是直接發給直播平台總部法務部，嚴正指出其審核機製存在漏洞，未能識彆商家提供的偽造文件，要求其立即重新審查此案，並保留追究平台連帶責任的權利。平台為了自身聲譽，在接到正式律師函後，處理態度可能會發生變化。”
“第二，蘇晴，你那邊可以開始準備第二波輿論攻勢了。這次，我們不提售假，隻打一點：‘證人疑似被黑惡勢力控製失聯’。把程日星拍到的茶樓後門照片、那兩輛套牌黑車的監控截圖適當模糊處理），以及錢勇的基本信息隱去敏感細節）巧妙釋放出去。引導輿論關注點從‘假貨’轉移到‘暴力封口’上。這更能觸動公眾神經，也更能給對手施加壓力。”
“第三，老周，把你關於‘盾甲科技’攻擊模式的發現，以及其與楚嘯天的關聯線索，整理成一份技術分析報告。這份報告，我另有用處。”
“第四，日星，你繼續遠距離監視茶樓，確認那個前主管的安全狀況，但絕不靠近。如果發現她有被轉移的跡象，立刻報告。”
程日星忍不住問：“餘老師，那我們什麼時候動那個茶樓？總不能一直看著他們為所欲為吧？”
餘年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動，但不是我們動。等輿論發酵起來，等平台感受到壓力，等我們把更多證據鏈夯實……自然會有人去動。我們要做的，是當好這個‘導演’，讓該登場的角色，在合適的時間，被迫登場。”
他拿起老周剛剛打印出來的、帶有“盾甲科技”標識的技術分析報告初稿，嘴角勾起一絲冷峻的弧度。
“楚嘯天想用黑暗的手段把水攪渾，那我們就用法律和規則的力量，把這潭渾水下的淤泥，全都翻上來見見光。”
策略已定，眾人再次投入緊張的工作中。夜色更深，但辦公室裡的每個人眼中都燃著鬥誌。對手張開了所有的觸手，而他們，則要精準地找到每一個關節，逐一敲碎。這場圍繞光與暗的較量，正在每一個細微的角落激烈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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