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大勇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眼神劇烈閃爍,內心進行著前所未有的激烈鬥爭。
最終,他一咬牙,做出了決定。
他猛地將那隻伸向錢的手收了回來,反而將桌上原本屬於自己的那兩千三百元,一起用力地推回到了李振宇麵前!
這次輪到李振宇有些意外了,他挑了挑眉,看著樸大勇:“什麼意思?”
樸大勇胸口劇烈起伏,臉上因為激動而漲紅,他看著李振宇,眼神裡充滿了某種決心:
“振宇……不,哥!”他換上了敬稱,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
“這錢……我們不要了!”
李振宇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等待下文。
樸大勇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次要不是你,我們彆說賺錢,命都可能丟在倉庫裡,這錢,拿得不踏實!”
他頓了頓,目光熱切地看向李振宇:
“我們兄弟三個笨是笨了點,渾是渾了點,但有的是力氣,也懂規矩,更知恩圖報,我們...我們想跟著你乾!”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
“這些錢,都給你!就當……就當是我們的投名狀。你看下一個是什麼買賣,吩咐一聲,我們兄弟三個,刀山火海,絕無二話!”
這番話說完,樸大勇像是虛脫了一樣,但眼神卻亮得嚇人,死死地看著李振宇,等待著他的判決。
李振宇看著桌上那堆再次被推回來的錢,又看看眼前這個賭上了全部身家和未來的前混混頭子,沉默了片刻。
店裡嘈雜的人聲和食物的香氣似乎都遠去了。
忽然,他輕笑出聲,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一絲驚訝:“樸大勇啊樸大勇,你倒是比我想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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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用手指輕輕敲著那疊錢。
“一萬塊本金……”他若有所思,目光似乎透過了牆壁,望向了1964年漢城混亂而又充滿機遇的天地。
【……1964……韓國……戰後重建……輕工業起步……進口替代……日本二手紡織機械……價格低廉……需求旺盛……釜山港……私人紡織作坊……技術工人……利潤……】
一些新的、模糊卻又指向明確的“信息碎片”在他腦海中浮現、組合。
他收回目光,看向緊張得幾乎要停止呼吸的樸大勇,笑了起來。
“好。”他隻說了一個字。
樸大勇瞬間狂喜,幾乎要跳起來。
但李振宇接下來的話又讓他冷靜下來:“錢,我收下。算是你們的入股。不過,下一步,不是再去鑽美軍倉庫的空子了。”
他身體前傾,聲音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聽說,釜山那邊,最近有不少從日本淘汰下來的二手紡織機械,價格很便宜。
而漢城周邊,私人紡織作坊像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缺設備,更缺懂技術的人。”
“一萬塊,足夠我們吃下一批不錯的二手設備,再請一兩個懂行的老師傅。剩下的,還能租個小場地。”
他的目光掃過樸大勇因為驚訝而張大的嘴:
“怎麼樣?從倒賣物資的‘老鼠’,變成正兒八經的‘廠長’,敢不敢試試?”
樸大勇徹底呆住了。
紡織機械?辦廠?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但是,這話是從李振宇嘴裡說出來的,是那個能帶著他們從美軍眼皮底下撈錢的人說出來的。
興奮和憧憬瞬間消除了他所有的疑慮。
他猛地站起來,因為激動,聲音都變了調:
“敢!哥!你說乾什麼,我們就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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