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城,韓國產業銀行總部大樓。
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
穿著筆挺西裝、步履匆匆的職員們臉上帶著一種體麵而疏離的表情。
李振宇依舊穿著那身訂做的、略顯生硬的西裝,坐在信貸部客戶接待區的硬木長椅上,耐心等待著。
他手裡拿著一個樸素的公文包,裡麵裝著李相定精心準備的材料。
樸大勇打聽來的消息很明確:
信貸部負責中小企業貸款的經理名叫金炳哲,表麵上一絲不苟,廉潔奉公,是銀行裡有名的“鐵麵判官”。
但是腦子的金手指也給出了提示;
【……金炳哲……表麵廉潔……內心貪婪……賽馬賭債……壓力巨大……渴望快速翻本……可利用其心理……暗示而非直接賄賂……建立“合作關係”……】
“李振宇先生,金經理現在可以見你了。”
一個年輕的女職員走過來,語氣公式化。
李振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領帶,跟著她走向一間獨立的辦公室。
辦公室不大,但布置得一絲不苟。
金炳哲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大約四十多歲,頭發梳得油亮,戴著一副金絲眼鏡。
他隻是抬了抬眼皮,示意李振宇坐下,目光便落在他帶來的那厚厚一遝文件上,語氣冷淡:
“李社長?‘強盛企業’?抱歉,沒什麼印象。
我們銀行對於中小企業貸款的審核非常嚴格,尤其是對於……嗯,初創不久的企業。”
他的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視,似乎已經準備用一套標準的官方辭令打發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李振宇沒有在意他的態度,從容地將公文包裡的文件取出,一份份整齊地放在桌麵上。
“金經理,這是我們的工廠資料,請您過目。包括生產報表、與三家製衣廠的長期訂單合同、設備清單以及資產評估。”
他的聲音平穩,不卑不亢。
金炳哲漫不經心地拿起最上麵的生產報表,隨意掃了幾眼。
起初他的表情是不耐煩的,但很快,那報表上清晰上升的曲線、遠超行業平均水平的效率數據,讓他翻閱的速度慢了下來。
他又拿起訂單合同,看到上麵實實在在的金額和印章,眉頭微微皺起。
這份資料的專業和詳實程度,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
這不像是初創企業能拿出來的東西。
但他很快放下了文件,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恢複了那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數據看起來不錯,李先生。但是,你要知道,銀行貸款看重的是穩定的現金流和足夠的抵押物。你們工廠的這些機器……二手日本貨,折舊很快,估值有限。至於訂單,市場變化莫測,今天有,明天可能就沒了。風險很高啊。”
他頓了頓,拋出了致命一擊:“按照規矩,你們這種資質,最多能申請到的貸款額度,不會超過你們抵押物估值的百分之五十,而且利率會上浮。我粗略估算,可能也就幾十萬韓元頂天了。這對你的擴張計劃,恐怕是杯水車薪吧?”
他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絲嘲諷,仿佛在說:就這點家底,也想來銀行空手套白狼?
李振宇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失望或焦急的神色。
等金炳哲說完,他才緩緩開口,語氣依舊平靜:
“金經理說的是實情。銀行的規矩,我懂。”
他話鋒一轉。
“但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時候,投資看的不僅僅是過去的抵押物,更是未來的潛力。就像……賽馬一樣。”
李振宇的聲音放緩,仿佛隻是在閒聊一個無關的話題.
“光看血統和過往戰績固然重要,但有時候,一匹看起來不起眼、卻憋著一股勁、渴望證明自己的馬,反而能在逆境中爆發出驚人的能量,為獨具慧眼的伯樂帶來意想不到的回報。”
金炳哲正準備端茶杯的手猛地頓在了半空。他的瞳孔微微收縮,眼神直勾勾看向李振宇!
賽馬?他怎麼會突然提到賽馬?是巧合?還是?
李振宇仿佛沒有看到他瞬間的失態,繼續用那種平淡卻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道:
“尤其是在逆境中下的注,一旦贏了,回報往往最為豐厚。當然,這需要眼光,更需要……膽量。畢竟,賭錯了,可能血本無歸;但賭對了,就是一本萬利。”
他輕輕拍了拍桌上的那疊文件,像是在拍一匹駿馬:
“我的‘強盛’,現在就是那匹被低估、卻渴望奔跑的馬。它需要的不是一個隻會看賬麵數據的會計,而是一個敢於下注、能分享它未來榮耀的……夥伴。”
金炳哲的心臟狂跳起來!
對方的話直抵他內心最深處的焦慮和貪婪。
賭債、翻本的渴望、對現有死工資的不甘,這一切都被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輕描淡寫地點了出來!
他不是在申請貸款!他是在邀請我?
一個念頭在金炳哲腦中炸開。
他死死盯著李振宇,試圖從對方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虛張聲勢或陰謀的痕跡,但他隻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