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期不到一周的、充斥著嗬斥、棍棒、恐懼與渺茫希望的“培訓”戛然而止。
沒有結業考核,沒有溫情鼓勵,甚至在最後一個下午,教官們還在因為某個方陣集合慢了十秒而罰全體跑圈。
當夜幕降臨,疲憊不堪的臨時工們以為能喘口氣時,刺耳的哨聲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再次撕裂了夜空!
“集合!全體集合!帶上你們那點破爛家當,五分鐘!快!”
教官們的咆哮比以往更加急促,更加不容置疑。
宿舍區瞬間炸鍋!
人們在一片漆黑和混亂中摸索著,咒罵聲、碰撞聲、響成一片。
沒人知道要去哪裡,要乾什麼,隻知道不服從的後果他們承受不起。
五分鐘後,空地上站滿了黑壓壓、惶惑不安的人群。
李相定站在吉普車的引擎蓋上,手裡拿著鐵皮喇叭,車燈將他冷硬的麵孔照得一片煞白。
“培訓結束了!”
他開門見山,聲音在寒冷的晨風中格外清晰:
“紙上談兵練不出真本事!強盛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在教室裡!”
他手臂一揮,指向遠處還籠罩在夜色中的、隱約傳來機械轟鳴的方向:
“你們的課堂,在工地!你們的老師,是你們手裡的工具和身邊的工頭!從現在起,實地學習,實地考核!”
下麵一片死寂,隻有粗重的呼吸和牙齒打顫的聲音。
“現在,聽名字分配!”李相定不再廢話,直接拿起一份名單,旁邊一個拿著大喇叭的乾事開始聲嘶力竭地喊名。
“第一大隊!張河那!李七男!金鐵柱……聽到名字的出列,上左邊一號卡車!
你們去3號砂石場,歸建材組樸大勇社長直接管轄!”
被點到名字的人懵懂地出列,像羊群一樣被驅趕著爬上蒙著帆布的軍用卡車。
他們大多是看起來體格強壯、但眼神有些木訥的漢子。
卡車上,眾人低聲交談:
“樸大勇社長?是那個……傳說中很凶的社長?”
“砂石場是乾啥?搬石頭嗎?”
“不知道啊,總比在這裡挨揍強吧……”
“第二大隊!王老五!崔順德!劉在石……上右邊二號卡車!
你們去永登浦倉儲中心,歸物流組,學習裝卸和基礎分揀!”
這一隊人成分複雜些,有看起來機靈點的,也有瘦弱的。
有人小聲抱怨:
“倉儲?搬貨啊?累死人……”
“彆廢話了,能離開這鬼地方就行。”
“第三大隊!薑八道!趙黑子!……上三號卡車!去漢江沿岸7號土方作業區!”
當薑八道周圍的人都下意識地讓開一條路。
被分到土方隊的人,多是些麵相凶悍、或者看起來能吃苦耐勞的。
薑八道內心冷笑:土方?挖土?老子當年在監獄采石場乾的比這個狠多了!
名字一個接一個地念出,人群被迅速分流,塞進一輛輛等候的卡車。
天色微明時,偌大的空地已經變得空蕩,隻剩下車輪卷起的塵土和空氣中殘留的恐懼與茫然。
...
...
一號卡車顛簸著駛離市區,來到郊外一個巨大的砂石場。
這裡塵土飛揚,機器轟鳴,早已是一片繁忙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