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振雄按住崔成豪微微發抖的手臂,示意他冷靜,自己則深吸一口氣,看向趙亮鎬,語氣沉重:
“趙公子,不是我們坐以待斃。是李振宇……他勢頭太猛,手段又……不按常理出牌。
我們正麵抗衡,損失太大,實在是……力不從心啊。”
他搓了搓手指,仿佛在撚著看不見的損失。
李在榮縮了縮脖子,聲音小得像蚊子叫:
“是啊,趙公子,我們……我們根基淺,拚不過,也……也輸不起啊。”
趙亮鎬沒立刻接話。
他伸手,拿起那杯酒,沒喝,隻是看著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緩緩掛住,又慢慢滑落。
“力不從心?輸不起?”
趙亮鎬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敲在每個人心坎上:
“那是因為你們總想著在‘生意場’上跟他鬥。他李振宇,什麼時候跟你們講過‘生意場’的規矩了?”
他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酒杯懸在指間。
燈光在他臉上投下小片陰影,讓他看起來更加深邃難測。
“他憑什麼?”趙亮鎬自問,目光掃過每一張臉,逼著他們思考:
“憑他有錢?我們幾家加起來,不如他?憑他有人?那些為了高薪跳槽的牆頭草?”
他哼了一聲,帶著不屑。
“都不是。”
他斬釘截鐵:“他最大的依仗,是他那個‘平民企業’、‘員工救星’的金字招牌!
是那些被他蒙蔽的普通人!
他們覺得李振宇是英雄,是打破我們這些‘老派財閥’的希望!”
崔成豪瞪大眼睛,似乎抓住了什麼:“招牌……趙公子的意思是……”
樸振雄眼神一閃,緩緩接話:“動他的根本……毀掉他這個‘救星’形象?”
“沒錯!”趙亮鎬手指輕輕一敲杯壁,發出“叮”一聲脆響。
“光鮮亮麗的袍子,掀開來,底下全是虱子。
他李振宇崛起才幾年?底子能有多乾淨?
強盛那種瘋狂擴張的模式,靠的是什麼?不就是透支人力,往死裡壓榨!”
他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帶著分量,開始一條條剖析:
“第一,超負荷工作。
他們的工人,一天乾幾個鐘頭?
機器可以連軸轉,人也能?疲勞作業,出事是遲早的。
工地、車間,哪年不死幾個人?”
他盯著崔成豪:“崔社長,你那邊被挖走的人,難道沒抱怨過強度大,累得像狗?”
崔成豪眼睛一亮,猛地點頭:
“有!怎麼沒有!錢是多點,但命都快沒了!
一天十二三個小時是常事!還經常搞什麼‘大會戰’,連續通宵!”
趙亮鎬點點頭,繼續往下說,目光轉向樸振雄:
“第二,管理粗暴,侵犯人權。
工頭打罵工人,是不是家常便飯?
他們的保衛科,囂張跋扈,聽說有不聽話的,被打斷腿扔出去的?
這種事,隻要發生過,就不可能密不透風。”
樸振雄沉吟著,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
“確實……有風聲。他們的管理層,很多是跟著李振宇打天下的老班底,作風非常……野蠻。
打罵體罰,時有耳聞。
保衛科更是他的私兵,下手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