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國一個激靈，連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西裝，小跑著迎了出去。
廠門口，三輛轎車停下。
打頭的車上，瘦猴跳了下來。
他沒穿正裝，上身是一件花裡胡哨的襯衫，領口敞著，下身是條時髦的喇叭褲，頭發抹得鋥亮，嘴裡還叼著根牙簽。
他身後跟著幾個年輕人，穿著強盛的工裝，但氣質也更偏向市場和銷售。
宋明國一看這架勢，心裡就涼了半截。
這……這領頭的是個什麼人物？怎麼看都不像是來正經管理工廠的啊？
“歡迎！歡迎領導蒞臨指導！”
宋明國擠出一副笑臉，躬身迎上。
瘦猴拿下牙簽，咧嘴一笑，拍了拍宋明國的肩膀：
“哎喲，宋廠長是吧？彆客氣彆客氣！我叫金成柱，兄弟們給麵子，叫我一聲瘦猴。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他這自來熟的熱情勁兒，讓宋明國有點懵，隻能連連點頭：
“是是是，金社長，一路辛苦，先到辦公室喝杯茶……”
“喝茶不急！”
瘦猴一擺手，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破敗的廠區：
“先轉轉，看看咱們的家底兒！”
他說話間，已經邁開步子往裡走，宋明國趕緊小跑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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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邊走邊看，眉頭越皺越緊。
生鏽的設備，堆積的廢料，無所事事、眼神麻木的工人……這景象，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
“宋廠長，現在廠裡什麼情況？還有多少工人？訂單呢？”瘦猴問道，語氣隨意。
宋明國苦著臉：
“金社長，不瞞您說，情況很不好。
全廠在職員工一百二十三人，已經兩個月沒接到像樣訂單了。
工資……工資也拖欠了半個月。
工人們情緒很大，再這樣下去，我怕……怕是要出亂子啊。”
“一百二十三人……”
瘦猴摸了摸下巴：
“都是附近的人？”
“基本都是，拖家帶口的，就指望這份工作吃飯呢。”
宋明國歎氣：“以前韓進在的時候，還能靠集團內部訂單維持，現在……唉。”
正說著，他們走到了主車間門口。
隻見幾十個工人聚集在那裡，神情激動，圍著一個車間主管吵吵嚷嚷。
“憑什麼不發工資！我們還要吃飯！”
“就是！新老板來了又怎麼樣？不給錢就彆想讓我們乾活！”
“今天必須給個說法！不然我們就不走了！”
帶頭的是個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叫李智勇，是廠裡的老技工，也是工人裡比較有威望的一個。
他嗓門最大，情緒也最激動。
宋明國臉色一變，趕緊上前：
“李智勇！你們乾什麼！聚眾鬨事嗎？沒看到新來的金社長在這裡嗎？像什麼樣子！”
李智勇梗著脖子：
“宋廠長，我們不是鬨事！我們要吃飯！拖欠的工資什麼時候發？工廠以後到底怎麼辦？你總得給句話！”
工人們也跟著起哄：“對！給句話！”
宋明國急得滿頭汗，卻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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