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領到蓑衣的同僚冒雨衝出去,腳步聲踏破雨幕,很快又歸於嘩嘩的雨聲。
王澈和一些武官同僚,都聚在廊下閒聊,等著雨停。
大多是旁人在說,王澈隻是聽著。
有人說某某某可能要晉升了,有人說某位中郎將新納了一房美妾,豔福不淺,又有人說起某某同僚家的娘子快要生產,屆時大家得去湊個熱鬨。
話題不知怎的,轉到了王澈身上。
“王哥,你這成婚也一年多了,怎的還沒點動靜?”一個平日就愛說笑的同僚擠眉弄眼,“莫非你這身子骨……哈哈!”
有人跟著哄笑,也有人眼中閃過嫉妒,畢竟王澈娶的是侯府小姐,雖說是庶出,那也是他們這些人難以高攀的。
更有甚者,嘴角撇了撇,帶著幾分不屑。
王澈嘴笨,麵對這些調侃,隻悶聲道:“休得胡言!”
他不知該如何接下去,更不願將程恬牽扯進這些渾話裡,隻得扭過頭,裝作看雨。
若是往日,他此刻定然滿心苦澀,可近日娘子有了不小轉變,王澈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
眼看雨勢稍小,但依舊淅淅瀝瀝,剩下的雨具卻不夠分了。
王澈主動對兩個家住得最遠的同僚說:“你們先用吧,我再等等。”
正當他準備退回廊下繼續等待時,卻見雨幕中快走來一人,撐著油紙傘,手裡還抱著好幾把,正是家裡的仆人阿福。
“郎君,娘子讓小的給您送傘來了!娘子說雨大,怕您沒帶傘,還讓多帶了幾把,說若是有同僚沒帶,也好應個急。”
王澈看著阿福遞過來的傘,一時愣住了。
她……她竟想著他,還準備得如此周到。
旁邊的同僚們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一陣哄笑打趣聲。
“哎呦呦,剛還說王哥可憐,原來是白操心了!”
“瞧瞧,還是嫂子心疼人,想得真周到!”
“就是就是,可比咱們這些沒人送傘的強多嘍!”
王澈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嘴角卻控製不住地向上揚起。
他連忙將多帶的傘分給需要的同僚,然後挺直腰板,底氣十足地對阿福說道:“走吧,回家。”
主仆二人走入綿綿雨絲中,豆大的雨點砸在傘麵上,劈啪作響。
但王澈的心卻像是被陽光曬過一般,暖烘烘、亮堂堂的。
他腳步輕快,隻盼著能早點回到那個有她等候的家中。
有人記掛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