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的水比杭州更柔，像一匹鋪開的綠綢子，烏篷船在水麵劃過，驚起幾隻白鷺，翅膀撲棱棱掠過白牆黛瓦，美得像幅水墨畫。我們找了家臨著河的客棧，推窗就是搖櫓聲，詩詩趴在窗台上，看船娘用吳儂軟語唱著小調，眼睛都看直了。
“聽說蘇州的評彈最有名，”靈月翻著客棧老板給的小冊子，“今晚有場《白蛇傳》，去聽聽？”
“去去去！”詩詩立刻蹦起來，“我還沒聽過用蘇州話講故事呢，肯定像唱歌一樣好聽！”
評彈館子在一條老巷裡，門口掛著紅燈籠，木牌子上寫著“玉韻樓”三個金字。裡麵人擠人，八仙桌擺得滿滿當當，嗑瓜子的、喝茶的、聊天的，熱鬨得像過年。我們好不容易找了個角落坐下，剛點了碧螺春，場子突然靜了下來。
隻見一男一女走上台，男的穿長衫，抱著三弦；女的穿旗袍，手裡捏著把檀香扇。三弦一響，琵琶一彈，女的開口唱起來，聲音軟糯婉轉，像淌過青石的溪水，把許仙和白娘子的故事唱得纏綿悱惻。
詩詩聽得入了迷，瓜子殼堆了半桌，連最愛吃的桂花糖粥都忘了動。到白娘子被壓雷峰塔那段，她居然抹起了眼淚：“這個法海太壞了！為什麼要拆散他們？”
旁邊的老聽客被逗笑了：“小姑娘，這是戲文嘛。”
正聽到動情處，突然有個穿短打的漢子衝上台，一把搶過女先生的琵琶，摔在地上：“彆唱了！都是騙人的！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情意！”
全場頓時嘩然。漢子卻不管不顧，指著台下喊：“張老板！你給我出來！騙了我妹妹的錢，還騙她的感情，你想躲到什麼時候？”
一個胖老板模樣的人想從後門溜，被蘇硯一把拉住。胖老板臉都白了：“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漢子氣得渾身發抖，“我妹妹為了給你湊錢開茶館，把爹娘留下的玉佩都當了，結果你拿著錢去賭，還跟彆的女人廝混！”
原來這漢子的妹妹和胖老板相戀，傾儘所有幫他創業，沒承想遇人不淑。胖老板不僅騙了她的錢財，還始亂終棄，姑娘想不開，昨天跳了河，幸好被救了上來。
“這種人渣！”詩詩氣得拍桌子，“該打！”
胖老板還想狡辯，靈月的軟鞭突然纏上他的手腕，輕輕一勒：“把騙來的錢還回去，再給姑娘賠罪，不然彆怪我們不客氣。”
胖老板疼得嗷嗷叫，連忙點頭：“我還！我現在就還！”
漢子這才消了氣，對著我們拱手道謝：“多謝幾位英雄仗義出手。”
評彈是聽不成了，我們跟著漢子去看他妹妹。姑娘躺在客棧的病床上，臉色蒼白，眼神空洞，見了我們，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詩詩坐在床邊，掏出從京城帶來的點心：“姐姐，彆難過了。那種壞男人不值得，以後我們保護你。”
靈月也柔聲安慰：“錢沒了可以再賺，人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白老給姑娘把了脈，開了副安神的方子：“好好調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胖老板果然把錢還了回來，還帶著厚禮來賠罪，被漢子扔了出去。姑娘漸漸想開了，說要跟著哥哥回老家，重新開始。
離開評彈館子，月色已經爬上牆頭。詩詩歎了口氣：“原來戲文裡的愛情都是假的，現實裡這麼多壞人。”
“也不全是，”靈月笑著說，“明天帶你去拙政園逛逛，那裡的鴛鴦可恩愛了。”
拙政園果然名不虛傳，亭台樓閣藏在花木深處，一步一景，處處透著精致。池塘裡的鴛鴦成雙成對，悠哉遊哉。詩詩拿著麵包屑喂它們，看得津津有味：“還是鴛鴦好，從一而終。”
我們在園子裡閒逛，走到一處假山旁，突然聽到裡麵傳來哭聲。繞過去一看，一個穿綾羅綢緞的小姐正對著塊石頭抹眼淚，旁邊的丫鬟急得直跺腳：“小姐，彆哭了，要是被老爺發現，又要罰我們了。”
詩詩忍不住上前：“姐姐，你怎麼了？”
小姐嚇了一跳，見我們不像壞人，才抽噎著說：“我爹要把我嫁給一個糟老頭子，可我……可我心裡有人了。”
原來小姐和家裡的畫師相愛，老爺嫌畫師出身低微，堅決不同意，還把畫師趕出了蘇州，逼著小姐嫁給一個富商做妾。
“太過分了！”詩詩義憤填膺，“婚姻大事怎麼能勉強？”
“可我爹說了，要是我不嫁，就打斷畫師的腿。”小姐哭得更凶了。
我們正想幫她想辦法，突然聽到腳步聲，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帶著家丁衝過來：“小姐！原來你在這！老爺到處找你呢！”
小姐嚇得躲到我們身後。管家瞪著我們：“你們是什麼人？敢拐騙我們家小姐？”
蘇硯上前一步：“我們隻是路見不平。強逼婚嫁，可不是君子所為。”
管家懶得跟我們廢話，揮手讓家丁動手：“把小姐帶回去！這幾個鬨事的，給我打！”
家丁們蜂擁而上，卻被我們三兩下就製服了。管家見狀，掏出匕首就想偷襲，被詩詩一鐵珠打在手腕上，匕首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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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告訴你家老爺，”我指著小姐，“婚姻自由，強扭的瓜不甜。要是再逼她，我們就去官府告他！”
管家又驚又怕，帶著家丁灰溜溜地跑了。小姐對著我們連連道謝：“多謝幾位英雄！可我該怎麼辦啊？”
白老想了想：“你先跟我們回客棧，我們再想辦法聯係你心上人。”
回到客棧，我們讓小姐寫了封信，托付給可靠的信差，送去畫師的老家。詩詩還把自己的珠花摘下來給小姐：“戴上這個，心情會好點。”
傍晚時分，小姐的父親帶著人找上門，氣勢洶洶。我們正想理論，沒想到畫師居然跟著來了——原來信差送信時，正好遇到他往蘇州趕。
畫師撲通跪在老爺麵前：“伯父，我知道我配不上小姐，但我對她是真心的，求您成全我們！”
老爺本想發作，看到女兒哭紅的眼睛，又看看畫師誠懇的樣子，突然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女大不由爹。你們要是真心相愛，就好好過日子吧。”
小姐和畫師喜極而泣，對著我們磕頭道謝。詩詩看得眉開眼笑：“太好了！比評彈裡的結局還圓滿！”
離開蘇州那天，小姐和畫師來送我們，還給我們帶了好多蘇州特產。船緩緩駛離碼頭，詩詩揮著帕子：“我們還會回來聽評彈的！”
靈月笑著說：“下次來，說不定能聽到他們倆的故事編成的新段子呢。”
蘇州的水依舊溫柔，載著我們的船，也載著滿滿的暖意。江湖裡不光有打打殺殺，還有這麼多悲歡離合。能幫彆人圓一個心願，比打贏一場架還讓人心裡踏實。
至於下一站去哪，詩詩已經捧著地圖研究起來：“聽說黃山的風景特彆好，還有毛豆腐，我們去黃山吧！”
“好啊，”蘇硯笑著掌舵，“正好去看看日出。”
船兒悠悠，向著新的風景駛去。江湖路還長，故事還多，隻要我們在一起，每一天都是新鮮的。畢竟，這有評彈有園林，有眼淚也有歡笑的江湖，我們才剛品出最甜的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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