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東北去的路，像是被老天爺潑了桶白漆，一路白皚皚的。路邊的樹掛著冰棱，像水晶做的珊瑚，馬車碾過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詩詩裹著厚棉襖，趴在車窗上嗬氣，玻璃上立刻結了層白霧，她用手指畫著小老虎，樂得直顛：“東北真的下雪啦！比玉龍雪山的雪還厚！”
靈月遞給她個暖手爐：“快捂捂，彆凍壞了手。聽說東北的冰糖葫蘆是凍在外麵的，咬起來嘎嘣脆。”詩詩眼睛一亮，把暖手爐往懷裡一揣：“那我們快點走！我要吃最大的冰糖葫蘆！”
到了沈陽城，到處都是冰雕，獅子、寶塔、美人，雕得栩栩如生，晚上點亮燈，像水晶宮殿。我們找了家帶火炕的客棧，老板是個穿棉襖的東北大哥，嗓門洪亮得像敲鑼：“幾位客官，上炕暖和暖和！咱這炕燒得熱乎，保管你們晚上睡得香！”
火炕果然暖和，詩詩一屁股坐上去，燙得差點跳起來，大哥哈哈大笑：“慢點慢點，這炕得先焐焐。晚上給你們整鍋小雞燉蘑菇，再貼點玉米餅子，那叫一個香！”
晚飯時，小雞燉蘑菇端上來，鍋裡的蘑菇吸飽了雞湯，小雞燉得爛乎乎的，玉米餅子貼在鍋邊，帶著焦香。詩詩啃著雞腿，含糊不清地說：“比北京的烤鴨還入味！這東北的雞是不是吃人參長大的？”
大哥笑得直拍大腿：“小姑娘真會開玩笑！咱這雞是散養的，吃蟲子長大的，能不香嗎？”
第二天，我們去滑雪場。詩詩第一次見滑雪板，新鮮得不得了，剛穿上就摔了個屁股墩，雪沫子濺了一臉，她卻笑得直打滾：“這玩意兒比騎馬難多了！”
蘇硯很快就學會了，在雪道上滑得像陣風，詩詩看得眼饞，拉著靈月的手學。靈月也沒滑過，兩人手拉手往前挪，結果一起摔進雪堆裡，像兩隻滾雪球的熊。白老在旁邊的雪地裡坐著，曬著太陽抽旱煙，說：“你們年輕人玩，我這老骨頭就不湊熱鬨了。”
正玩得熱鬨，突然聽到呼救聲。一個小孩在高級雪道上往下滑，嚇得直哭，他爸媽在下麵急得直跳腳。原來孩子趁大人不注意，偷偷上了高級道，根本刹不住車。
蘇硯二話不說，踩著滑雪板衝了過去，在孩子快要撞到護欄時，一把將他抱了起來，穩穩地停在雪地上。孩子嚇得直哆嗦，抱著蘇硯的脖子不撒手。他爸媽跑過來，對著蘇硯連連作揖：“太謝謝你了！這孩子太調皮了！”
詩詩湊過來看孩子，從兜裡掏出顆奶糖：“小弟弟，彆怕，給你糖吃。以後可不能亂上高級道了，危險。”
從滑雪場出來，我們去逛冰燈展。冰雕的長廊裡，彩燈閃爍，像走進了童話世界。詩詩舉著冰糖葫蘆，紅豔豔的山楂裹著透明的糖衣，咬一口，冰得牙直哆嗦，卻甜得眯起眼睛：“這糖葫蘆凍過之後更好吃了！比西安的狗頭棗還甜！”
逛到一半，看到幾個穿軍大衣的人在吵架，一個賣凍梨的老漢，正對著個小夥子嚷嚷：“你這後生咋回事？買凍梨不給錢還想跑？”
小夥子梗著脖子：“你這凍梨是壞的！黑乎乎的，誰知道放了幾天了！”
詩詩撿起個凍梨，揣在懷裡捂了捂，咬了一口：“這凍梨是黑的，但甜絲絲的，可好吃了！爺爺，這是好梨！”
老漢一聽，眼睛亮了：“還是小姑娘懂行！這凍梨就得是黑的，越黑越甜！”
原來小夥子嫌凍梨長得醜，不想給錢，故意找茬。蘇硯走過去，從懷裡掏出錢遞給老漢：“這梨我們買了。小夥子，買東西給錢天經地義，彆耍無賴。”
小夥子見我們人多，臉漲得通紅，扔下句“多管閒事”，灰溜溜地走了。老漢拉著我們的手，非要把凍梨塞給我們：“拿著拿著，不值錢的玩意兒，謝謝你們啊！”
在東北待了幾天，我們去了沈陽故宮，看滿族風格的宮殿，聽導遊講努爾哈赤的故事；去了雪鄉，住了木刻楞房子，晚上看雪蘑菇在燈光下閃閃發亮；詩詩還學了幾句東北話，見人就說“嘎嘎香”“賊拉好”，逗得當地人直樂。
離開沈陽那天，東北大哥給我們裝了滿滿一袋子凍梨和粘豆包：“路上吃，這粘豆包就著白糖吃，老香了！”
詩詩抱著袋子，趴在馬車上看窗外的雪景漸漸遠去：“東北真好，連雪都是甜的。”
“下一站去哪？”靈月問。
詩詩翻著地圖，突然拍手：“聽說新疆的葡萄特彆甜，還有烤全羊，我們去新疆吧！”
“好啊，”我笑著說，“去看看大草原和大沙漠，再啃個烤全羊。”
白老坐在馬車裡，裹著棉襖打盹，嘴裡還哼著東北的二人轉小調。馬車駛離沈陽，雪地在身後留下兩道車轍，像給我們的江湖路畫了道銀邊。
江湖路就是這樣，剛在雪地裡救了個孩子，轉眼又想著去新疆吃葡萄，永遠有看不完的風景，嘗不完的美味。
畢竟，這有火炕的溫暖，有冰燈的璀璨，有凍梨的甘甜的江湖，我們才剛摸到點東北的熱乎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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