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的太陽剛爬過牆頭,詩詩就舉著個紅瓤西瓜衝進院子,瓜皮上的水珠滾落在青石板上,洇出個個小圓斑。“靈月姐姐!張嬸家的西瓜熟了!頭茬瓜,比去年的甜十倍!”她把西瓜往石桌上一墩,“咚”的一聲,震得靈月剛擺好的豌豆糕顫了顫。
靈月正在剝蠶豆,翠綠的豆莢堆在竹匾裡,像堆小月牙。“先洗手再吃瓜,”她往詩詩手裡塞了把豌豆,“新摘的豌豆,甜得能當糖吃,去年你一口氣吃了半碗,結果放了三天響屁,被白老笑了整周。”詩詩把豌豆塞嘴裡,鼓著腮幫子點頭:“今年我少吃點,留著炒蝦仁!”
蘇硯從菜園裡摘了把櫻桃,紅得像瑪瑙,他往竹籃裡鋪了層荷葉,櫻桃擺在上麵,襯得越發水靈。“李伯說立夏得嘗三新,櫻桃、青梅、新麥,”他把櫻桃往桌上放,“今年的櫻桃結得密,比去年多摘了兩籃,夠鎮上的孩子分著吃。”詩詩抓了把櫻桃往嘴裡塞,核吐得滿地都是,像撒了把小石子,被蘇硯笑著捏住手腕:“再亂吐,就把你變成櫻桃核埋進土裡,明年長出會吐核的櫻桃樹。”
鐵手張扛著個竹筐來串門,筐裡裝著剛從河裡釣的鯽魚,銀閃閃的還在蹦躂。“給丫頭們熬魚湯,”他把筐往地上一放,水花濺了詩詩一褲腿,“丫蛋釣的,比去年的大,就是沒摘乾淨魚鱗,喝的時候得小心卡嗓子。”丫蛋舉著條小魚苗跑進來:“詩詩姐姐,這條給你養!它會吐泡泡,比去年那條活的久!”
兩個丫頭蹲在水缸邊看魚苗,詩詩的手指剛伸進水裡,魚苗“嗖”地遊沒了影,引得她們直笑。書生背著畫筒路過,趕緊掏出紙筆,畫下這幕:詩詩趴在缸沿探頭,丫蛋舉著小魚苗踮腳,蘇硯的櫻桃籃旁落了片荷葉,靈月的蠶豆匾裡滾著顆櫻桃,陽光透過葡萄架,在畫上投下碎金似的光斑。
“這畫得叫《立夏嘗新圖》,”書生舉著畫紙晃,“比去年畫的《麥熟圖》熱鬨,你看詩詩嘴角的櫻桃汁,比西瓜瓤還紅。”詩詩伸手去搶畫,結果帶倒了蠶豆匾,翠綠的豆莢滾得滿地都是,像群蹦跳的綠螞蚱。
張嬸提著籃子來送新麥餅,餅上撒著芝麻,咬一口能拉出麥香的絲。“剛烙的,”她往詩詩手裡塞了塊,“就著西瓜吃,解膩!去年的麥餅烤糊了邊,今年特意盯著火,香得能把隔壁的狗引來。”詩詩咬著麥餅去追滾遠的蠶豆,餅渣掉在地上,引得幾隻麻雀“撲棱棱”飛來搶食。
王掌櫃搖著扇子來送新做的夏布衫,淺碧色的料子上繡著麥穗,針腳細密得像麥芒。“給靈月姑娘做的,”他把布衫遞過去,“立夏穿新衫,清爽一整年,比去年的苧麻衫軟和,貼身穿舒服。”靈月接過布衫往身上比了比,詩詩突然喊:“像豌豆莢!靈月姐姐變成大豌豆啦!”
白老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手裡搖著蒲扇,看著孩子們追鬨。他腳邊擺著碗青梅酒,綠瑩瑩的泛著光。“年輕時在南方過立夏,要吃五色飯,”他抿了口酒,“紅米、綠豆、黃豆、黑豆、白米,哪有現在自在,想吃櫻桃有櫻桃,想喝魚湯有魚湯,這鮮氣,能把日子泡得軟軟的。”
傍晚的院子裡擺開小桌,西瓜切得像輪紅月亮,魚湯熬得奶白,新麥餅的香混著豌豆的甜,飄得滿院都是。詩詩和丫蛋比賽誰吃的櫻桃核多,結果兩人都吃得直打嗝,引得阿婆們直笑:“這倆饞貓,吃再多也填不滿肚子裡的饞蟲。”
蘇硯望著天邊的晚霞說:“明天去割新麥,磨成麵粉給張嬸做麥糕,比去年的多加把糖。”靈月點頭:“我再摘些豌豆,煮豌豆飯,給白老下酒。”詩詩舉著塊西瓜喊:“我要學釣魚!釣條比張爺爺筐裡還大的魚,熬成湯能澆三碗飯!”
白老磕了磕煙袋,煙鍋裡的火星明明滅滅:“江湖的滋味,不在山珍海味裡,就在這口新鮮裡。櫻桃紅了就吃櫻桃,麥熟了就嘗新麥,日子像這立夏的鮮物,過了這陣就沒這味了,得抓緊嘗。”
夜風帶著麥香吹過來,葡萄葉“沙沙”響得像在應和。我們坐在院子裡,聽著蛙鳴,手裡的西瓜還帶著涼意。這江湖的故事,就在這立夏的鮮物裡,在這饞蟲鬨心的歡喜裡,又添了新的一筆。
畢竟,隻要這櫻桃還在紅,這新麥還在熟,我們還在這鎮子上,這江湖的鮮氣,就永遠嘗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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