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的日頭像個剛出爐的銅爐,把院子烤得暖烘烘。詩詩舉著個青黃的梅子蹲在果樹下,果皮上的絨毛沾著汗珠,酸氣直往眼眶裡鑽。“靈月姐姐!這梅子比去年的酸!”她捏著梅蒂往嘴裡塞了一小口,酸得直皺眉頭,“是不是被夏神吻過了?酸得能把牙齒泡軟,泡在糖水裡準能釀成蜜餞,咬一口像吞了顆酸糖彈,從舌尖爽到後腦勺!”
靈月正在竹籃裡裝新收的豌豆,翠綠的豆莢飽滿得像要裂開,她往詩詩嘴裡塞了顆煮毛豆,“彆在太陽底下啃梅子,”她用帕子擦去詩詩額角的汗,“去年立夏你嘗新,把半筐沒熟的櫻桃全摘了,酸得直吐舌頭,白老說你這是給夏神‘送酸禮’,最後隻能泡在蜂蜜裡,你還哭著說櫻桃故意長這麼酸。”詩詩嚼著毛豆直點頭,粉麵的香混著點鹹,“比去年的多煮了把鹽!入味得很,像把立夏的熱乎都煮進豆裡了,咽下去嗓子眼還留著鮮!”
蘇硯在院裡搭涼棚,竹竿支得像個大骨架,他往棚頂鋪了層葦席,“李伯說立夏嘗新,嘗得春味足,夏天不遭罪,”他拍了拍棚子穩不穩,“今年的新菜收得多,比去年多摘了三籃豌豆,夠做豌豆黃、炒豆莢,剩下的曬成乾,說是冬天燉肉最香,比去年的癟豆強多了。”詩詩跑過去要幫忙遞葦席,結果腳下一滑,整捆葦席“嘩啦”壓在豌豆筐上,豆莢被壓得“噗噗”爆籽,引得蘇硯直笑:“這是豌豆給夏神‘放煙花’呢!撿起來剝籽炒著吃,準香得能下三碗飯,算給你的賠罪禮。”
鐵手張帶著丫蛋來送新打的竹篩,篩眼大小正好,濾豌豆粒不費勁。“給你們篩新糧用,”他把竹篩往石桌上一放,“比去年的淺,晃起來省力,丫蛋還在篩邊刻了隻小青蛙,說是能招來夏雨。”丫蛋舉著碗莧菜湯喊:“詩詩姐姐,我娘煮的!比去年的紅,湯裡飄著蒜香,喝一口從胃暖到心,鮮得能把舌頭吞下去!”
兩個丫頭蹲在涼棚下剝豌豆,詩詩把最圓的豆粒挑出來單獨放,說是“豆王”,丫蛋則把豆莢埋在花盆裡,說是種出“四季豆樹”。書生背著畫筒在院裡轉悠,陽光下的新綠閃著油光,他趕緊掏出紙筆,畫下這幕:詩詩舉著梅子直咧嘴酸的),梅汁沾在鼻尖上,丫蛋的湯碗冒熱氣,蘇硯的涼棚支得高,靈月的豌豆筐堆成綠山,遠處的石榴花在畫紙上開成火。
“這畫得叫《立夏嘗新圖》,”書生舉著畫紙晃,“比去年畫的《春尾圖》多了幾分熱乎氣,你看詩詩被曬紅的臉蛋,比石榴花還豔。”詩詩伸手去搶畫,結果手一抖,梅子掉在畫紙上,印出個黃澄澄的圓印,引得鐵手張直笑:“這是梅子給畫‘蓋章’呢!明年準能畫出更酸的畫,掛在屋裡都能流口水!”
張嬸的豌豆黃攤擺在巷口,瓷盤裡的豌豆黃嫩得像塊玉,撒著層白糖,香得能勾來整條街的人。“來塊涼糕解解暑!”她往詩詩手裡塞了塊,“今年的豌豆磨得細,比去年的滑,入口就化,不像去年的渣多,嚼著像啃沙子。”詩詩捧著豌豆黃直咂嘴,豆的綿混著糖的甜,說比去年的多了股井水的涼:“張嬸,明年往糕裡加桂花!香得能繞著涼棚轉,涼得直打哆嗦都舍不得停嘴,像把整個春天的甜都凍進糕裡了!”
王掌櫃搖著扇子來送新做的陶缸,缸身上刻著“夏藏”二字,裝酸梅湯正好冰鎮。“給你們存涼飲用,”他把陶缸往井邊一放,“這缸比去年的深,能裝十桶水,埋在地下半截,說是比冰窖還涼。”詩詩搶過陶缸要幫忙裝梅子,結果沒拿穩,缸口撞在井台上,磕掉塊瓷,引得大家直笑:“這是陶缸給夏天‘開天窗’呢!漏點水更涼快,泡出來的酸梅湯帶點土味,算給你的新味禮!”
白老坐在涼棚下的竹椅上,手裡搖著把蒲扇,眼瞅著孩子們搶豌豆黃。他腳邊的小桌上擺著杯涼茶,茶葉在水裡舒展得像片荷葉。“立夏嘗新,嘗的是春的尾,迎的是夏的頭,”他抿了口茶,“年輕時在田間割麥,立夏能啃口新麥餅就知足,哪像現在,守著涼棚嘗新味,喝著涼茶聽蟬鳴,這日子,鮮得像豌豆,涼得像井水。”
日頭偏西時,晚霞把涼棚染成金紅色,我們坐在棚下分食炒豆莢,脆響混著笑聲飄得很遠。詩詩突然指著天邊的雲說:“那朵雲像塊豌豆黃!肯定是老天爺給咱們的立夏禮!今年的夏天準能涼絲絲的,熱得直喘氣時喝口酸梅湯,渾身都能冒仙氣!”
“先等你把今天壓爆的豌豆撿回來再說,”靈月笑著刮她的鼻子,“去年你把豌豆粒撒在屋頂上,說是給‘屋頂神’嘗新,結果引來群麻雀,把瓦片都啄掉了,你還哭著說白老沒看好麻雀。”
大家都笑了,笑聲混著豆香和晚風,在涼爽的涼棚裡蕩開。陶缸裡的酸梅湯在悄悄變味,涼棚上的葦席擋著餘暉,每個角落都藏著夏天的盼。這江湖的故事,就在這立夏的院角,在這摘著春尾的熱乎裡,又添了新的一筆。
畢竟,隻要這竹籃還在裝,這涼棚還在搭,我們還在這院子裡,這江湖的夏天,就永遠嘗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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