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的雷聲像老天爺敲的大鼓,“轟隆隆”滾過山頭,把藏在土裡的筍芽驚得直翻身,竹林裡的腐葉下“劈啪”冒尖,褐紅的筍殼裹著嫩白的肉,像群剛睡醒的胖娃娃。詩詩扛著小钁頭蹲在竹根邊,鼻尖快貼著地麵,盯著土縫裡冒的綠尖直樂:“靈月姐姐!這筍比去年的壯!”她掄起钁頭往土裡刨,筍殼上的細毛沾著泥,“是不是喝了驚蟄的雷泉水?脆得能斷木,嫩得能掐出汁,挖出來能把春寒都嚼碎,連筍神都得扛著钁頭來幫忙!”
靈月正在竹筐裡剝筍殼,褐黃的殼堆得像座小山,露出的筍肉白得晃眼,她往詩詩嘴裡塞了塊醃筍,“彆拿筍尖當長矛戳蘇硯的竹簍,”伸手打掉詩詩舉高的钁頭,“去年驚蟄你挖筍,把半筐老竹根當成筍刨回來,煮出來的湯澀得能掉牙,白老說你這是給筍神‘送柴火禮’,最後蹲在筐邊挑了半夜老根,你還哭著說竹根不該長得跟筍一個樣。”詩詩嚼著醃筍直點頭,酸得帶點鮮,“比去年的多撒了把辣椒!辣得舌尖跳,像把驚蟄的雷火氣都醃進筍裡了,咽下去嗓子眼還留著勁!”
蘇硯在竹林邊搭竹架,把挖好的筍碼得整整齊齊,他往架上蓋了層鬆針,“李伯說驚蟄挖筍,筍破土,今年竹林準發旺,”他拍了拍剛挖的冬筍,“今年的筍出得多,比去年多刨了兩筐,夠炒肉片、燉雞湯,剩下的筍殼編坐墊,說是比稻草編的軟和,比去年的碎殼結實多了。”詩詩舉著钁頭往新筍邊跑,結果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在腐葉堆裡,钁頭“哐當”砸在竹根上,震得土裡的筍芽“突突”跳,引得蘇硯直笑:“這是詩詩給筍芽‘拜年’呢!爬起來再刨三钁,保準挖出的筍比你還胖,算給你的賠罪禮!”
鐵手張帶著丫蛋來送新打的筍籃,竹篾編得疏密正好,裝筍不撒土還透氣,“給你們裝鮮筍用,”他把籃子往竹根邊一放,籃沿還纏著丫蛋編的筍殼繩,說是能招筍運。丫蛋舉著碗筍乾粥喊:“詩詩姐姐!我娘熬的粥裡放了臘肉,香得能把竹林裡的鬆鼠勾來,稠得能掛住勺!”詩詩剛要接碗,手裡的钁頭突然脫手,“當啷”掉在粥碗邊,粥濺得丫蛋鼻尖都是筍粒。鐵手張笑得直拍大腿:“這是钁頭給鹹粥‘撒金粒’呢!喝著準能暖到心窩,算給你的挖筍禮!”
倆丫頭蹲在竹架邊比賽剝筍殼,詩詩把最嫩的筍心堆成小塔,說是給“筍王”加冕,丫蛋則把掉在地上的筍衣撿起來塞進竹縫,說是給“竹神”當褥子。書生背著畫筒在竹林轉悠,見詩詩舉著沾泥的筍尖追蘇硯,趕緊掏出紙筆,畫紙上詩詩的鼻尖沾著筍毛像顆小綠珠,丫蛋舉著漏粥的碗直跺腳,蘇硯的竹簍上掛著片筍殼,靈月的竹筐裡筍肉堆成山,遠處的雷聲在畫紙上滾成線。
“這畫得叫《驚蟄挖筍歡騰圖》,”書生舉著畫紙晃,“比去年畫的《春醒圖》多了二十分土氣,你看詩詩被汗浸紅的臉蛋,比山桃花還豔。”詩詩伸手去搶畫,手一抖,捏在手裡的半塊醃筍飛出去,正砸在畫中央,印出個黃乎乎的圓。鐵手張看得直樂:“這是醃筍給畫蓋了個‘鮮章’!明年準能畫出會冒筍尖的畫,掛在屋裡都能聞見土腥香!”
張嬸的炒筍攤擺在竹林外的老石台上,鐵鍋炒得“滋啦”響,筍片混著肉片翻得像浪,“來盤炒筍開開胃!”她給詩詩盛筍時,詩詩正忙著給竹架“係紅綢”,手忙腳亂接過來,結果盤子在石頭上磕了個豁口,筍片滾進腐葉裡,裹得像塊綠寶石。詩詩撿起來吹了吹泥就往嘴裡塞,鮮得直眯眼:“張嬸!明年往筍裡加豆豉!香得能鑽骨頭縫,就算滾進竹林深處我也得扒著葉找,反正炒筍不怕臟!”
王掌櫃提著壇新釀的米酒來串門,壇身上貼著“驚蟄釀”的綠簽,說是燉筍時加兩勺,鮮得能醉倒人,“這酒比去年的淡,泡了整月的竹葉,”他把酒壇往石台上一放,“保準喝一口從喉嚨鮮到肚子。”詩詩非要試試酒夠不夠醇,擰開壇蓋就想抿一口,結果手一抖,酒壇“哐當”撞在竹架上,米酒潑得鮮筍“滋滋”冒白煙,酒香混著筍香漫了滿林。大家笑得直不起腰,王掌櫃抹著笑出來的眼淚說:“這是米酒給鮮筍‘洗澡’呢!泡過的筍燉出來帶著點酒香,等春筍收完,咱們都來喝筍湯,算給你的添鮮禮!”
白老坐在竹蔭下的石凳上,手裡捧著杯新茶,看著孩子們鬨得歡。他腳邊的小炭爐上溫著筍乾,香得混著茶香飄得老遠。“驚蟄挖筍,挖的是冬的沉眠,喚的是春的蘇醒,”他慢悠悠地說,“年輕時驚蟄挖筍得摸著黑進山,哪像現在,看著你們瞎折騰,乘著涼蔭嘗鮮筍,這日子,嫩得像筍尖,鮮得像春釀。”
詩詩突然指著天邊的雲喊:“那朵雲像根大春筍!肯定是老天爺給筍神送的禮!今年春天準能挖得滿筐滿簍,累得直喘氣時喝口筍湯,渾身都能冒出勁來!”
“先等你把今天摔進腐葉裡的筍片撿乾淨再說,”靈月笑著刮她的鼻子,“去年你把嫩筍喂了山羊,說是給‘羊神’嘗鮮,結果羊把筍根都刨出來啃了,你哭著說白老沒教羊懂規矩,這事你忘啦?”
大家笑得更歡了,笑聲混著筍香飄出老遠。竹架上的鮮筍還在滴水珠,竹筐裡的筍肉泛著白光,連空氣裡都飄著脆生生的春意。這江湖的故事,就在這驚蟄的竹林裡,在這鬨哄哄的挖掘裡,又添了段笑料。
畢竟,隻要這钁頭還在刨,這竹簍還在裝,我們還在這林裡,這江湖的春天,就永遠挖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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