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園詩會上的交鋒,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石子,漣漪迅速擴散至長安的每一個權力角落。吳王李恪那番“金剛怒目即為慈悲”的言論,雖在士林清流中引發不少爭議,卻也贏得了軍中及許多務實派官員的暗自喝彩。而吐蕃國師鳩摩羅的沉默,更顯得高深莫測,仿佛暴風雨前的壓抑。
詩會後第三日,一個細雨綿綿的午後,吳王府書房。
王德帶著一身濕氣匆匆而入,臉色凝重:“王爺,查清楚了。那日進入四方館的遊方郎中,最後消失在水政坊的一處宅院。那宅院表麵屬於一個西域胡商,但暗地裡,與東宮的一位屬官有牽連,資金往來頗為隱秘。”
“東宮?”李恪執筆的手微微一頓,墨點在宣紙上暈開一小團烏雲。他並不意外,太子李承乾對他忌憚已久,若能借吐蕃之力打壓自己,他絕不會手軟。
“不止如此,”王德壓低聲音,“我們的人冒險潛入那胡商宅院,在其書房暗格中,發現了一些燒毀信箋的殘片,勉強拚湊,上有‘蘇合’、‘惑心’、‘蘭台’等字樣。”
“蘭台?”李恪眼神一凜。蘭台是宮中藏書之所,亦是皇帝處理機要、召見近臣之地,能接觸到蘭台的人……“看來,我們這位國師,胃口不小,手伸得也夠長。”他嘴角泛起冷意,“他想惑的不是尋常官員,是想在父皇身邊也埋下釘子?”
“極有可能。”王德點頭,“另外,沈先生那邊也有發現。他通過太醫署的關係,查到近日確有幾名宮中內侍或低階女官,以心神不寧為由求取安神藥物,症狀皆有些類似,似與那混合香料可能造成的影響吻合。雖無法確定是否與四方館有關,但時間點太過巧合。”
線索如同散落的珍珠,漸漸被串聯起來。鳩摩羅以佛法、香料為武器,目標直指大唐的權力中樞!
“他想在長安編織一張網,”李恪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淅瀝的雨水,“用香料惑亂宮闈,用佛法結交甚至控製官員,再借助太子或其他對我不滿者的力量,內外施壓……好一個‘菩提’手段!”
“王爺,我們該如何應對?是否要立刻稟報陛下?”王德問道。
“證據呢?”李恪反問,“一個遊方郎中,幾句殘破字跡,一些疑似症狀?僅憑這些,動不了鳩摩羅,反而會打草驚蛇,讓他隱匿更深。況且,父皇會如何想?是會相信吐蕃國師包藏禍心,還是認為我李恪因私怨構陷?”
他轉過身,目光銳利:“他既然想玩這把‘菩提’之刀,那我們就陪他玩到底!不僅要破他的局,還要讓他這把刀,反過來傷了他自己!”
他迅速下達一連串指令:
“王德,加派人手,嚴密監控所有與四方館有接觸的官員,特彆是那些近期行為異常、或與東宮、魏王府過從甚密者。設法拿到他們與鳩摩羅往來的確切證據,尤其是涉及香料、財物或密謀的實證。”
“讓我們在太醫署的人,密切留意宮中求取安神藥物者,記錄名單,暗中觀察其後續舉動。”
“另外,”李恪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找個機會,讓我們的人,‘幫’那位與東宮有牽連的胡商一把,比如,讓他不小心得罪某個他惹不起的權貴,或者,讓他囤積的貨物出點‘意外’。逼他動起來,隻要他動,就會露出更多破綻。”
“是!”王德領命,眼中閃過興奮之色,這種暗中的較量,比沙場明刀明槍更考驗心智。
“還有,”李恪叫住他,“讓沈括加快對吐蕃軍械的研究,我要儘快看到成果。鳩摩羅在長安攪風攪雨,鬆讚乾布在高原絕不會閒著。文的一手我們要防,武的一手,我們更要準備好!”
王德肅然應諾,轉身離去。
李恪獨自留在書房,雨聲敲打著窗欞。他攤開一張長安輿圖,目光在皇宮、四方館、東宮、水政坊等地之間流轉。這張輿圖,此刻在他眼中,已成了一幅無形的戰場。
鳩摩羅以佛法為外衣,以香料為匕首,試圖從內部瓦解大唐的意誌,至少是瓦解他李恪的根基。而他,則要以更縝密的謀劃,更淩厲的反擊,將這柄淬毒的“菩提刀”徹底折斷!
與此同時,四方館內。
鳩摩羅依舊在靜室打坐,香爐中青煙嫋嫋。一名扮作仆役的心腹低聲稟報著外麵increased的監視力度以及水政坊胡商傳來的不安消息。
鳩摩羅撚動佛珠的手指停下,緩緩睜開眼,看著窗外雨幕,用吐蕃語低吟般說道:“警惕的獅子,比沉睡的巨龍更難對付。這位吳王,果然非同一般。”
他沉默片刻,吩咐道:“告訴那邊,暫時停止一切動作,香料也換回普通的。讓我們的人,都蟄伏起來。”
“那……計劃?”
“計劃照舊,但方式要變。”鳩摩羅眼中閃過一絲莫測的光,“既然他防備森嚴,那我們就等。等一個他不得不放鬆警惕,或者……等一個更大的風波自己出現。佛法度人,有時也需機緣。”
雨,下得更大了。長安城籠罩在一片煙雨朦朧之中,掩蓋了無數正在醞釀的陰謀與反擊。
菩提的慈悲之下,是刀的鋒芒;而刀的鋒芒之中,又何嘗不蘊含著對家國、對信念的另一種“慈悲”?
這場以長安為棋盤,以人心為子的博弈,勝負,遠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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