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州校場的雷霆一擊,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至整個安西,乃至更遙遠的高原和長安。
安西四鎮及所有依附部族,都收到了都護府發布的、關於吐蕃假借內附之名、行刺殺破壞之實的詳細公告。公告中,人證被生擒的弩手在嚴刑下已招供部分事實)、物證密信殘片、淬毒弩箭)俱在,將吐蕃的卑劣行徑揭露得淋漓儘致。一時間,安西境內輿論嘩然,無論漢胡,對吐蕃的觀感都降到了冰點,原本一些因流言而對都護府政策心存疑慮的部族,也徹底熄了小心思,變得更加恭順。李恪的威望,借此事件不降反升,其明察秋毫、果決善斷的形象深入人心。
而在高原,邏些的布達拉宮內,氣氛則壓抑得如同暴風雪前的死寂。
鬆讚乾布看著由隱秘渠道傳回的、關於瓊波·邦色等人全軍覆沒、計劃徹底敗露的消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那握著金杯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他麵前的地毯上,散落著幾份來自東部邊境部落的急報,內容無一例外,都是抱怨唐軍“破雪營”趁此事件後更加活躍,襲擾加劇,邊境各部損失慘重,懇請讚普派兵支援。
“廢物……一群廢物!”鬆讚乾布猛地將金杯砸在地上,珍貴的蜜酒濺得到處都是。他胸口劇烈起伏,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內侍慌忙上前,卻被他一把推開。
噶爾·東讚域鬆匍匐在地,頭埋得更低,聲音帶著苦澀:“讚普息怒……那李恪……實在太過敏銳狡詐。我們……我們已儘力了。”
“儘力?”鬆讚乾布嘶啞地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自嘲與絕望,“本讚普稱臣納貢,受儘屈辱!派死士詐降,折損精銳!如今連最後一點顏麵,都被李恪踩在腳下!你告訴我,這就是儘力?!”
他喘著粗氣,眼神渙散地望向宮殿頂端華麗的藻井,喃喃道:“難道……難道天神真的不再眷顧我吐蕃了嗎?難道我鬆讚乾布,真的要敗給那個李恪小兒?”
一種前所未有的頹喪感,如同高原的寒冰,侵蝕著他的意誌。連續的失敗,不僅損耗了吐蕃的國力,更嚴重地打擊了他這位讚普的信心和威望。他甚至開始懷疑,與大唐為敵,與李恪為敵,是否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噶爾·東讚域鬆看著讚普如此模樣,心中亦是悲涼,但他知道,此刻絕不能失去鬥誌。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讚普!勝敗乃兵家常事!李恪雖強,然其並非沒有弱點!此次失敗,在於我們操之過急,低估了對手。但我們還有時間,還有廣袤的高原和忠誠的勇士!我們……我們還可以等待機會!”
“等待?等到何時?”鬆讚乾布無力地揮揮手,“等到李恪將安西經營得固若金湯?等到大唐的兵鋒指向邏些城下?”
“不!”噶爾·東讚域鬆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幽火,“讚普,我們還有‘牧羊人’!朗日雖然失敗了,但我們最深的暗棋尚未啟動!李恪在安西越是強勢,他在大唐朝廷內部引起的忌憚就越大!我們隻需要耐心,等待他們內部出現裂痕!等待李恪自己犯錯!”
聽到“牧羊人”三個字,鬆讚乾布渾濁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那是他埋藏最深、寄予最終希望的一步棋。
“而且,”噶爾·東讚域鬆繼續道,“我們還可以向西、向北發展。象雄、蘇毗故地尚未完全臣服,吐穀渾殘部亦可利用。我們甚至可以嘗試聯絡更西方的強國……讚普,一時的挫折不代表永遠的失敗!請您振作!”
在噶爾·東讚域鬆的勸慰下,鬆讚乾布眼中的死灰色稍稍褪去了一些。他沉默良久,最終長長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聲中充滿了疲憊與不甘。
“傳令……邊境各部,暫取守勢,避免與唐軍大規模衝突。”
“啟動‘牧羊人’……讓他不惜一切代價,取得李恪的信任!”
“向西、向北的經略……由你全權負責。”
說完這些,他仿佛用儘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寶座上,閉上了眼睛。
高原的雄獅,在接連的打擊下,不得不再次蜷縮起利爪,舔舐傷口,將複仇的渴望深埋心底,轉入更加漫長而隱秘的等待。
與此同時,庭州都督府內,李恪也在總結著此次事件。
“王爺,經此一事,安西內部算是徹底肅清了。”馬周稟報道,“各部族無不震恐,紛紛表示願誓死效忠。朝廷那邊,我們也已將事件詳情呈報,陛下必有明斷。”
李恪點了點頭,但眉頭並未完全舒展:“內部暫安,然外患未除。鬆讚乾布接連受挫,絕不會善罷甘休。他接下來,隻會更加隱蔽,更加耐心。”
他看向王德:“那個‘牧羊人’,還有朗日,查到更多線索了嗎?”
王德麵露難色:“王爺,朗日嘴很硬,隻承認是奉命行事,對‘牧羊人’知之甚少。至於‘牧羊人’……除了知道這個代號,以及其可能潛伏極深之外,暫無更多線索。對方似乎徹底沉寂了。”
李恪並不意外:“能讓我們輕易查到的,就不是‘牧羊人’了。傳令下去,對所有新近投靠、試圖接近核心的人員,進行最嚴格的背景審查,寧缺毋濫。尤其是……來自象雄方向的人。”
“是!”
處理完軍政,李恪獨自留在書房。他攤開一張巨大的西域輿圖,目光從安西四鎮,緩緩移向吐蕃,移向更西的廣袤土地。
鬆讚乾布的暫時退縮,並不意味著和平。恰恰相反,這可能是更大風暴來臨前的寧靜。高原的深潭,表麵平靜,底下卻暗流洶湧,隱藏著未知的危險。
而他,不能有絲毫鬆懈。安西的基業初成,但遠未高枕無憂。他需要繼續積蓄力量,發展民生,鞏固防務,同時,更要睜大眼睛,警惕那來自暗處的、名為“牧羊人”的毒牙。
帝國的狂瀾,在掃清了眼前的障礙後,已然奔流至一片更加開闊,卻也更加深邃的水域。前路是更加壯麗的風景,還是潛藏著更多的暗礁險灘,無人知曉。
李恪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銳利。
無論前方是什麼,他都將繼續掌舵,引領著這股由他親手掀起的狂瀾,堅定不移地向前奔湧!
因為,這不僅僅是一場權力的遊戲,更是一個民族走向強盛的必然之路!而他李恪,注定是這條路上的開拓者與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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