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古道西風。
五百鐵騎,如同一支離弦的利箭,在蒼茫的戈壁與連綿的群山之間急速穿行。李恪一馬當先,玄色披風在身後獵獵作響,卷起漫天黃塵。他伏低身形,目光銳利地注視著前方,腦海中不斷推演著安西的戰局,以及抵達後的應對之策。
沿途所過州縣,早已接到朝廷八百裡加急文書,驛站快馬接力,糧草飲水提前備於道旁。地方官吏遠遠望見那麵迎風招展的“李”字王旗和代表最高軍權的旌節,無不肅然起敬,高效配合,不敢有絲毫延誤。他們知道,這位親王此刻肩負著整個帝國西陲的命運。
“王爺,前方三十裡便是涼州!涼州都督已集結五千步騎,聽候調遣!”斥候飛馬來報,聲音因急速奔馳而帶著喘息。
“傳令涼州都督,分兵兩千,輕裝簡從,攜十日乾糧,沿祁連山南麓馳援伊州!務必遲滯吐蕃偏師,為庭州分擔壓力!其餘兵馬,固守涼州,確保河西門戶不失!”李恪語速極快,命令清晰果斷。
“是!”
隊伍不作停留,如同旋風般掠過涼州城下,隻在煙塵中留下王命旗牌與一道不容置疑的軍令。涼州都督在城頭遙遙領命,立刻點兵派將,不敢怠慢。
越往西行,氣氛越發緊張。道路上開始出現零星逃難的百姓,麵帶驚恐,拖家帶口向東而行。見到這支殺氣騰騰、直撲西方的精銳騎兵,百姓們先是恐懼,待看清王旗後,眼中又燃起一絲希望的光芒。
“是吳王!吳王殿下回來了!”
“安西有救了!”
隱約的呼喊聲被風聲和馬蹄聲撕裂,卻更加堅定了李恪心中馳援的決心。
七日後,隊伍抵達瓜州今甘肅瓜州)。此地已能感受到戰爭的迫近,城防明顯加強,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焦灼。
瓜州刺史一臉憔悴,見到李恪如同見到救星,急稟道:“王爺!您可算來了!三日前收到庭州最後一份烽火傳訊,庭州仍在死守,但外圍據點已全部丟失,吐蕃人攻勢極猛,日夜不休!蘇將軍派人冒死送出消息,城中‘震天雷’消耗巨大,箭矢也即將告罄!若再無援軍,恐怕……恐怕支撐不了太久了!”
李恪的心猛地一沉。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嚴峻!
“河西、隴右其他援軍到了何處?”
“回王爺,隴右方向抽調的三千騎兵已至沙州今敦煌),但被一支吐蕃偏師阻於當金山口,激戰兩日,未能突破!安西其他軍鎮兵力有限,且需防備吐蕃分兵襲擊,難以大規模支援庭州!”
孤立無援!庭州已成血海中的孤島!
李恪走到瓜州城頭,遙望西方。那裡是庭州的方向,天空似乎都被戰火染成了暗紅色。他能想象到蘇定方、趙崇玼、周鈞他們正在經曆何等慘烈的戰鬥,能聽到那“震天雷”的轟鳴與將士們舍生忘死的呐喊。
不能再等了!
“王德!”
“屬下在!”
“你持本王旌節,立刻趕往沙州,統領隴右援軍!告訴領兵校尉,本王不管他用什麼辦法,三天之內,必須突破當金山口,兵臨庭州城下!若做不到,軍法從事!”
“是!”王德毫不遲疑,接過旌節,點起十名親衛,狂奔下城,絕塵而去。
李恪目光掃過身後經過連日奔襲,雖顯疲憊但眼神依舊堅定的五百“疾風營”將士,猛地抽出腰間橫刀,斜指西方,聲音如同金鐵交鳴,響徹城頭:
“弟兄們!庭州正在流血!我們的同袍正在苦戰!我們的百姓正在遭難!吐蕃人以為本王不在,便可肆意妄為!今日,我們就去告訴他們——”
“大唐的疆土,不容侵犯!安西的軍民,由我李恪來守護!”
“目標,庭州!隨我——衝!”
“願隨王爺死戰!大唐萬勝!”五百壯士齊聲怒吼,聲震四野,連日奔波的疲憊仿佛一掃而空,隻剩下沸騰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