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狗又驚又怒,借著酒勁罵道:“好你個妖怪!老子救了你,還得供著你吃喝?識相的就趕緊滾蛋!不然…不然老子明天就找道士收了你!”
那灰仙聽了,不氣不惱,反而發出“桀桀”的怪笑:“恩公,莫動怒。是俺的不是,俺這就走,這就走…”說著,身形一晃,化作輕煙又鑽回壇子裡。
孫二狗以為嚇住了它,罵了幾句,又倒頭睡去。
可從這天起,孫二狗就開始走背運。賭錢把把輸,出門平地上摔跟頭,喝水都塞牙。更邪門的是,他家裡開始彌漫一股若有若無的鼠騷味,怎麼打掃都去不掉。夜裡那絮叨聲和磨牙聲越來越響,甚至白天有時都能聽見壇子裡有動靜。
他心裡害怕,想去請個先生來看看,可手頭沒錢,又拉不下臉皮求人。
這天黃昏,孫二狗悶在家裡喝悶酒,忽聽門外有人說話:“屋裡這位老哥,可否討碗水喝?”
孫二狗開門一看,是個走村串戶的貨郎,年紀約莫五十上下,麵容清瘦,眼神清亮,肩上搭著褡褳,風塵仆仆。
“沒有沒有!快走!”孫二狗沒好氣地要關門。
那貨郎卻抽了抽鼻子,神色微微一變,擋住門道:“老哥,恕我多嘴,您這屋裡…味道不對啊。可是招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孫二狗心裡一驚,嘴上卻硬:“胡扯啥!啥也沒有!”
貨郎也不爭辯,隻看著裡屋牆角那個壇子,低聲道:“老哥,那壇子…可是從土裡來的?若俺沒看錯,那是個‘葬魂壇’,裡麵裝的可不是啥寶貝,而是積年的老穢物,最是會迷人心竅,損人財運,耗人精氣。您近來可是諸事不順?”
孫二狗被說中心事,臉色變了變,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這壇子的來曆說了出來,隻是隱去了自己貪心挖墳那段,隻說是撿的。
貨郎聽罷,搖頭歎道:“老哥,你上了那邪物的當了!那灰仙討封是假,找個由頭脫離困它的法壇才是真!它許你好處,騙你自願帶它回家,受了你的香火,便是與你結了緣,得了認可。如今它賴在你家,你若強行驅趕或毀壇,它怨氣反噬,你必遭大禍!它這是要一點點蠶食你的家運和陽氣呐!”
孫二狗聽得冷汗直流,這才知道怕了,忙拉著貨郎求救:“先生!老先生!您既然看得出來,一定有法子救我!求您指點一條明路!”
貨郎沉吟片刻,道:“也罷,遇上便是緣分。俺這褡褳裡恰有一張祖傳的‘鎮煞符’,或許能鎮住它一時。但治標不治本。你若想徹底送走它,需得依俺三件事。”
“您說!莫說三件,三十件都成!”孫二狗連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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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立刻斷了它一切香火供奉,一粒米一滴水都不能再給它!”
“第二,明日午時三刻,陽氣最盛之時,你用這塊紅布將壇子包好。”貨郎從褡褳裡取出一塊畫著八卦圖案的紅布,“端到村口那棵老槐樹下。俺看你村口有棵老槐,必有靈性,能暫借其力鎮住邪氣外溢。”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貨郎神色凝重,“到了槐樹下,會有一個有緣人來問你。無論他問什麼,你隻需答‘此乃空壇,寄存於此’,然後頭也不回地回家,三日之內不可再靠近老槐樹半步,更不可回頭張望!切記切記!如此,那灰仙便會認定新的目標,與你再無瓜葛。若你多嘴半句,或心生貪念,或回頭觀望,必前功儘棄,禍及自身!”
孫二狗聽得仔細,牢牢記住,千恩萬謝地接過紅布和符紙。貨郎又叮囑了幾句,水也沒喝,便告辭離去。
第二天午時,孫二狗依言用紅布包好壇子。那壇子在紅布裡竟微微顫動,裡麵傳出焦急的尖細聲音:“恩公?恩公你這是作甚?快放俺出去!俺再許你一樁富貴!天大富貴!”
孫二狗吃了秤砣鐵了心,任憑它如何利誘哀求,隻是不理,抱著壇子快步來到村口老槐樹下。他將壇子放在樹根旁,剛站起身,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哎,二狗哥,這紅布包包的是啥好東西啊?撿著寶貝了?”
孫二狗回頭一看,心裡叫苦不迭。來的不是彆人,正是屯裡另一個遊手好閒、比他還好貪小便宜的王賴子!
孫二狗想起貨郎的囑咐——“無論他問什麼,你隻需答‘此乃空壇,寄存於此’”,他張了張嘴,剛想照說,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心想:“這王賴子又不是啥有緣人,就是個潑皮無賴,跟他說‘空壇’,他肯定不信,非要打開看咋辦?萬一驚動了裡麵的東西…不如騙騙他?”
貪念和僥幸心理又占了上風,他鬼使神差地改了說辭,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嘿,賴子,叫你說著了!還真是個寶貝!是個聚寶盆!不過現在不能動,得在這兒吸吸天地靈氣,過三天才能請回家!你可彆瞎動啊,動了就不靈了!”他想先把王賴子唬住。
王賴子將信將疑,眼睛滴溜溜地在紅布包上打轉。
孫二狗怕言多必失,不敢久留,說完轉身就往家走。走了十幾步,他心裡實在放心不下,忍不住想回頭看看王賴子有沒有動那壇子。
就這一回頭,壞事了!
隻見那王賴子果然手賤,正在解那紅布包!而幾乎同時,那紅布包猛地炸開,一股濃黑如墨的邪氣衝天而起,瞬間將王賴子籠罩其中!王賴子連慘叫都沒發出一聲,就像被抽乾了精氣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臉色灰敗,眼看就不活了。
那團黑氣在空中扭曲翻滾,隱約化成一張巨大的鼠臉,發出尖銳刺耳的狂笑:“哈哈哈!多謝恩公!又多送一個替死鬼!俺今日便功德圓滿啦!”
黑氣在空中盤旋一周,似乎還想朝孫二狗撲來,但村口老槐樹無風自動,枝葉嘩啦啦作響,散發出道道青光,勉強將那黑氣阻了一阻。
孫二狗魂飛魄散,怪叫一聲,連滾爬爬地逃回家中,緊緊關上大門,縮在炕上瑟瑟發抖。
當天夜裡,孫二狗發起了高燒,胡話不斷,總是驚恐地喊著“彆過來!彆過來!”
三天後的清晨,鄰居發現孫二狗沒出門,覺得奇怪,推門進去一看,隻見孫二狗直挺挺地死在炕上,雙目圓睜,滿臉驚恐,身上卻不見任何傷痕。而那個黑陶壇子,竟好端端地立在他家炕桌上,泥封完好,仿佛從未打開過。
至於村口老槐樹下,王賴子的屍首也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一灘人形的灰燼,風一吹,就散了。
從此以後,靠山屯多了個禁忌——千萬彆貪圖來曆不明的便宜,尤其是土裡來的。而那後山的老墳坡,夜裡似乎更不太平了,有時能聽到兩個聲音在爭吵廝打,一個尖細,一個無賴,都在爭搶著什麼……偶爾有晚歸的村民,還會看到一個尺把高的小人,穿著灰布褂子,逢人便作揖,尖著嗓子問:
“您看看,俺像人,還是像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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