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腳下有個靠山屯,屯子裡的人世代以打獵、采參為生。屯東頭住著個老獵戶,姓吳,單名一個崖字。吳老漢今年六十有二,是個老光棍,無兒無女,獨自住在祖傳的三間木屋裡。雖說是獵戶,可吳老漢心地善軟,平日隻打些山雞野兔,從不傷懷崽的母獸和幼崽,遇上受傷的小動物,還常帶回家醫治好了再放生。
這年寒冬,大雪封山半月有餘,吳老漢家中存糧見底,隻好扛起那杆老獵槍,深一腳淺一腳進山碰運氣。
北風刮得跟刀子似的,吳老漢在林子裡轉悠了大半天,連根兔子毛都沒見著。眼看日頭西斜,他歎了口氣,正打算空手而歸,忽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淒厲的哀鳴。
吳老漢循聲走去,隻見雪地上一片狼藉,血跡斑斑。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後腿被獸夾死死咬住,正拚命掙紮,那白毛讓血染紅了大片。更駭人的是,旁邊還站著個穿黑衣的壯漢,手持木棍,眼看就要朝白狐頭上砸去!
“住手!”吳老漢大喝一聲。
那黑衣漢子嚇了一跳,回頭見是個乾瘦老頭,頓時瞪起眼:“老東西,少管閒事!這狐狸皮色罕見,能賣大價錢!”
吳老漢上前幾步,看清那白狐眼神哀戚,竟似人般流下淚來,心下更是不忍。他便對那漢子道:“這大冷天的,何苦傷它性命?我看它靈性得很,怕是山中仙家,你打了它,小心招禍啊。”
漢子呸了一口:“少唬人!什麼仙家不仙家,老子隻認現大洋!快滾開,不然連你一塊打!”
吳老漢見說理不通,索性從懷裡摸出僅有的幾塊銀元——那是他攢了許久打算換棉襖的錢。他把銀元遞過去:“這些錢夠你喝酒了,放了這狐狸吧。”
漢子一愣,接過錢掂了掂,又看看那白狐,終於鬆了口:“算你這老頭發善心。”說罷鬆開獸夾,嘟囔著走了。
白狐脫困,卻因傷重動彈不得。吳老漢小心上前,見它後腿傷得厲害,便歎氣道:“你這孽畜,今日遇上我,也算緣分。”於是撕下衣襟,為它包紮了傷口,又將它輕輕抱起,揣進懷裡暖著,一步步捱回了家。
此後數月,吳老漢悉心照料白狐,采草藥為它敷傷,捉野兔給它滋補。那白狐極通人性,傷好後也不離去,白日裡不見蹤影,入夜便來吳老漢屋前徘徊,時而還叼些山雞野兔放在門口。
開春後的一天夜裡,吳老漢喝了點小酒,正對著空屋子自言自語:“老夥計啊,你說我救了你,你倒是知恩圖報。可惜你是個畜生,不能陪我喝兩盅說說話。”
話音剛落,忽聽門外有人道:“恩公既想喝酒說話,小弟便叨擾了。”
吳老漢一驚,開門看去,隻見月光下站著個白衣男子,麵如冠玉,目若朗星,嘴角含笑,手裡還提著兩壇酒和一隻燒雞。
“你是...”吳老漢揉揉眼睛。
白衣男子躬身作揖:“恩公不必驚慌,我便是你救下的那隻白狐。今日特來謝恩。”
吳老漢雖是獵戶,卻也聽過狐仙的傳說,當下定了定神,笑道:“原來真是仙家駕臨,快請進!”
一人一狐便在屋裡對飲起來。白衣男子自稱胡四,說自己是長白山修煉五百年的狐仙,那日遭了對頭暗算,受傷現了原形,才被獵人捉住。
胡四爺酒量甚豪,吳老漢很快便醉了。胡四見他醉眼朦朧,便道:“恩公救我一命,無以為報。我知你一生行善,卻貧困潦倒,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不如我為你略施小術,保你晚年安康。”
吳老漢擺擺手:“使不得使不得!老漢救你,不是圖報答。何況人說狐仙之術,終是左道,恐怕...”
胡四爺大笑:“恩公多慮了。我豈會用邪術害你?不過是些搬運小術,取些不義之財,無傷大雅。”
吳老漢還是搖頭:“不是正道來的錢財,花了也不安心。仙家若真有心意,常來陪我喝酒說話便是。”
胡四爺見吳老漢心地純善,不由肅然起敬:“恩公品格,令人敬佩。既然如此,我便許你一事:他日若遇危難,隻需對東北方向連呼三聲‘胡四’,我必來相助。”說罷,化作一陣清風去了。
此後胡四爺果然常來與吳老漢飲酒談天,兩人成了忘年交。吳老漢的日子雖仍清貧,卻不再寂寞。
卻說靠山屯裡有個潑皮,名叫趙三,平日裡偷雞摸狗,不務正業。這趙三偶然聽說吳老漢常與一白衣男子夜飲,而那男子形貌不凡,疑是狐仙。趙三便動了歪心思。
一夜,趙三潛伏在吳老漢屋外,果然見一白衣男子飄然而至。他偷偷窺視,聽二人談話,確認了胡四爺的身份。趙三眼珠一轉,想出一條毒計。
次日,趙三找到吳老漢,假意關心道:“吳老爹,聽說你常與一白衣人飲酒?咱們這長白山一帶,可是有狐仙作祟的傳說,你可彆著了道啊!”
吳老漢笑笑不語。
趙三又道:“我認識個道長,法術高強,最會降妖。不如請他來做個法,若真是仙家,也無妨;若是妖孽,也好及早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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