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年間,山東沂州有個叫楊家屯的村子,村裡有個叫楊老實的莊稼漢。人如其名,他本分老實,靠著祖傳的幾畝薄田過活。楊家祖上曾出過舉人,到楊老實這一代雖已家道中落,但老宅中仍藏有些許古籍,其中不乏星象曆法之書。
楊老實膝下有一子,名喚文遠,年方十六,生得眉清目秀,聰穎過人。雖在鄉塾讀書,卻因家貧難以繼續科舉之路,平日裡除了幫父親料理農事,便是翻閱家中舊書,尤其對天文星象之學頗感興趣。
這年七月初七,夜幕初垂,銀河迢迢。楊文遠搬了把竹椅在院中乘涼,仰觀天象。忽然,他見一道赤光自北向南劃過夜空,直落入南鬥六星之中,霎時間,南鬥星域明滅不定,星光亂顫。
文遠心中一驚,想起家中古書有雲:“飛星入南鬥,君子憂,小人流。”又有注解說:“星入南鬥,必有異人降世,或仙或妖,亂一方安寧。”他本欲將此事告知父親,轉念一想,又覺單憑天象妄言吉凶不妥,便按下不提,隻暗中留意村中近日可有異常。
三日後的黃昏,文遠從私塾回家,路過村口老槐樹,見樹下一群人圍著一個外鄉人。此人約莫四十來歲,麵容清臒,身著青布道袍,背著一個藥箱,自稱姓胡,是個遊方郎中。
“你家小兒夜啼不止?取朱砂一錢,配黃連三分,縫入紅布袋中,置於枕下便可。”
“老丈腿腳風濕?我這有山中所采的靈仙草,泡酒服用,七日可見效。”
胡郎中聲音溫和,答疑解惑,分文不取,村民紛紛稱奇。輪到村中富戶王員外家的管家詢問少爺久咳不愈之症時,胡郎中眯眼笑道:“此症需特製藥引,明日我親自上門診治。”
楊文遠站在外圍,總覺得這胡郎中眼神閃爍,笑容背後藏著什麼,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當夜子時,文遠被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喚醒。他披衣起身,推開窗扉,見一輪明月高懸,院中棗樹下竟站著一位白衣女子,身形窈窕,麵容在月光下看不真切。
“公子莫怕,”女子聲音清冷,“我乃南山修行的狐仙,見公子素有慧根,特來告知一樁禍事。”
文遠心中驚疑,強自鎮定道:“仙子請講。”
“日間那胡郎中,實非善類,”狐仙道,“他本是長白山一帶的妖狐,專竊人家福運修煉。此番來楊家屯,是看中了王員外家的風水寶地,欲借其家運修行邪法。若他得逞,不僅王家遭殃,全村氣運也會受損。”
文遠將信將疑:“仙子既為狐類,為何要揭穿同類?”
白衣狐仙輕歎一聲:“狐有善惡,如人有忠奸。我族修行,正道者采天地靈氣,邪道者奪他人福報。那妖狐所為,已犯天條,我輩正道修行者亦不容他。”
說罷,狐仙取出一枚玉符遞給文遠:“此物可辨妖邪。明日你攜它去王家,若接近胡郎中時玉符發熱,便知我所言不虛。但切記,不可打草驚蛇,我自有安排。”
文遠接過玉符,隻覺觸手溫潤,再抬頭時,狐仙已不見蹤影。
次日清晨,文遠猶豫再三,還是去了王員外家。隻見朱門大開,胡郎中正在院中設壇作法,王員外一家恭敬地站在兩側。胡郎中手持桃木劍,步罡踏鬥,口中念念有詞。
文遠悄悄靠近,懷中的玉符果然漸漸發熱。他定睛一看,發現胡郎中道袍下隱約露出一截毛茸茸的尾巴!而法壇中央的香爐中插著的不是尋常線香,而是三根烏黑的狐毛香。
法事完畢,胡郎中對王員外道:“公子之病,乃宅中有陰祟作怪。需連續作法七日,方可根除。期間任何人不得打擾,否則前功儘棄。”
王員外連連稱是,命人封了後院,專供胡郎中使用。
文遠心知有異,卻又無力阻止。回家途中,他遇見鄰村獵戶趙五,趙五神秘兮兮地說:“奇了怪了,今早我在南山坳打到隻白狐,那狐狸竟眼中含淚,對我作揖。我心一軟,就放它走了。”
文遠心中一動,追問白狐特征,趙五描述的竟與昨夜所見狐仙十分相似。他暗忖:“莫非狐仙遭難,法力大減,才讓那妖狐有機可乘?”
當晚,白衣狐仙再次托夢,身形虛幻了許多:“公子猜得不錯,我昨日為救一迷路孩童,遭雷劫受傷,已非那妖狐對手。如今他已在王家布下‘竊運陣’,七日後陣法大成,便是大羅金仙也難阻止。”
文遠忙問:“可有破解之法?”
狐仙道:“唯有在他作法時,以黑狗血破其法壇。但需在月圓之夜,也就是明晚子時動手。屆時我會引開他的注意,你見機行事。”
次日正是七月十五,月圓之夜。文遠找來獵戶趙五,說明原委。趙五起初不信,直到文遠取出玉符,講述前後因果,趙五才拍腿道:“我說那白狐通靈,果然不假!這事包在我身上,我家正好有條黑毛犬,取其血便是。”
月上中天,文遠與趙五悄悄潛入王家後院。隻見院中法壇高築,胡郎中現出原形——一隻赤色妖狐,對著月光吞吐一顆明珠。王公子昏睡在法壇中央,麵色蒼白,周身有黑氣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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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白影掠過牆頭,正是受傷的白狐仙。赤狐見狀冷笑:“白芷,你已自身難保,還敢來送死?”
二狐當即鬥在一處,白光赤影交錯,院內狂風大作。文遠和趙五趁機動,趙五一個箭步衝上法壇,將黑狗血潑向香爐。
隻聽一聲淒厲慘叫,法壇轟然炸裂,赤狐倒地翻滾,化作一縷青煙遁走。白狐也力竭倒地,文遠忙上前查看。
“多謝公子相助,”白狐氣息微弱,“那妖狐雖已重傷逃遁,但不會善罷甘休。他竊取的部分王家氣運已難以追回,王公子性命無礙,但家道中落恐難避免。”
果然,不出三月,王員外經商接連失利,家產敗去大半,舉家遷往他鄉。而楊家屯卻相安無事,甚至村中百姓莫名覺得今年收成好了許多。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已康複的白衣狐仙再次來訪,對文遠道:“那日妖狐竊取的王家氣運散入村中,反哺鄉裡。這也是天道循環,損有餘而補不足。公子當日觀飛星入南鬥,可知其應在何事?”
文遠恍然大悟:“莫非那飛星便是預兆此次狐仙之爭?”
白芷點頭:“正是。南鬥主生,亦主因果。飛星亂鬥,預兆仙狐之爭將亂一地安寧。然天道冥冥,終是邪不勝正。”
說罷,她取出一枚丹藥贈予文遠:“此丹可開慧啟智,聊表謝意。他日公子若有機緣,或可重振楊家書香門第。”
十年後,楊文遠高中舉人,在鄉中設館授徒,成為一方名儒。有人傳聞,每逢月圓之夜,常見一白狐在學堂外駐足,似在聆聽琅琅書聲。
而關於那“飛星亂仙緣”的傳說,也在沂州一帶流傳開來,成為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隻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誰又知道下一次飛星入南鬥,又會引出怎樣一段奇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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