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塑料袋被李陽緊緊攥在手裡,邊角的粗糙布料磨得掌心發疼。他按照綁匪的要求,獨自一人走進城西廢棄磚窯廠,腳下的碎石子發出“嘎吱”的聲響,在寂靜的荒地裡格外刺耳。
正午的太陽懸在頭頂,卻照不透窯廠上空彌漫的灰塵,幾座殘破的磚窯像沉默的巨獸蹲在遠處,牆皮剝落的縫隙裡露出漆黑的空洞,看得人心裡發毛。李陽的耳機裡傳來楊震壓低的聲音:“保持冷靜,我們在你三點鐘方向,五十米外,能看到你。”
他微微點頭,目光掃過四周。綁匪說“到了再說”,顯然是想確認他有沒有帶尾巴。李陽放慢腳步,故意在一片開闊地停了停,裝作緊張地四處張望,眼角的餘光卻在清點周圍的掩體——左邊有個半塌的磚堆,右邊是道矮牆,正前方三百米就是最大的那座主窯,看起來最可能藏人。
“錢帶來了?”一個嘶啞的聲音突然從主窯方向傳來,帶著變聲器特有的機械感。
李陽循聲望去,隻見主窯洞口的陰影裡站著個人,看不清臉,隻能看到手裡似乎握著什麼東西,反射著金屬的冷光。“帶來了,五十萬,一分不少。我妹妹呢?”
“把錢放在前麵的石台上,退後十米。”對方沒回答,隻下命令。
李陽依言照做,將黑色塑料袋放在不遠處的石台,慢慢後退。他的心跳得飛快,眼睛死死盯著窯洞口,試圖從那片陰影裡找到妹妹的身影。
陰影裡的人動了,一步步挪到石台前,蹲下身翻弄著塑料袋。李陽看到他手裡拿的是把水果刀,心裡更緊了——王二愣子那種混混,手裡有刀就敢亂來。
“人呢?你先放了我妹妹!”李陽提高聲音,故意引開他的注意力。
那人似乎被激怒了,猛地站起來,轉身衝窯洞裡喊:“把人帶出來!”
幾秒鐘後,一個瘦小的身影被推了出來,正是念念!她頭發淩亂,臉上還帶著淚痕,嘴裡塞著布條,看到李陽時,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嗚嗚地想喊卻發不出聲音。
“念念!”李陽剛想衝過去,就被那人用刀指著:“站住!再動一下,我現在就捅死她!”
念念嚇得渾身發抖,李陽隻能硬生生停住腳步,手心全是冷汗。他看到那人背後的窯洞口,似乎還有個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心裡突然咯噔一下——王二愣子是單獨作案,還是有同夥?
“錢沒問題,放了我妹妹。”李陽儘量讓語氣平穩,目光卻在快速計算距離和角度。楊震說過,狙擊手已經就位,隻要綁匪露出破綻,就能一擊製敵,可現在他用念念擋在身前,根本沒機會。
那人似乎滿意了,用刀拍了拍念念的臉,獰笑道:“彆急,等我走遠了,自然會放她……”話音未落,他突然悶哼一聲,身體猛地向前撲倒,手裡的刀“哐當”掉在地上。
李陽愣住了。
隻見那人背後,不知何時站著個穿黑色外套的男人,帽簷下露出半張臉,嘴角沾著血跡,手裡還攥著塊沾血的磚頭。他看都沒看地上的王二愣子,徑直衝向石台上的錢袋,動作快得像陣風。
“是你!”李陽瞳孔驟縮——那側臉他剛才在監控裡見過!念念失蹤前,在鎮上的超市門口,這人就跟在王二愣子身後,當時還以為是碰巧,現在看來,根本是一夥的!
黑色外套男人抓起錢袋就要跑,李陽想都沒想就追了上去。他警校練的那點身手不算頂尖,但此刻滿腦子都是“不能讓他跑了”,腳下的速度竟快了幾分。
“攔住他!”耳機裡傳來楊震的吼聲,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黑色外套男人顯然對地形更熟,專挑磚堆和矮牆後麵鑽,李陽緊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對方突然轉身,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折疊刀,寒光直刺李陽胸口!
李陽下意識地側身躲避,刀刃擦著胳膊劃過,帶起一串血珠。他疼得悶哼一聲,卻沒停步,借著側身的慣性撲過去,將對方狠狠按在地上。
“砰!”一聲悶響,兩人摔在碎石堆上,李陽的手肘撞在石頭上,麻得幾乎失去知覺,但他死死攥著對方拿刀的手腕,另一隻手卡住他的脖子,直到楊震和幾個警察衝過來將人按住,才脫力般鬆開手。
“哥!”念念已經被張所長救下,嘴裡的布條掉在地上,哭喊著跑過來,看到李陽胳膊上的傷口,眼淚掉得更凶,“你流血了!”
“沒事,小傷。”李陽喘著氣,揉了揉她的頭發,目光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兩個綁匪。王二愣子還在昏迷,黑色外套男人被反剪著手,帽簷被掀開,露出張瘦削的臉,眼神陰鷙地盯著李陽,像是淬了毒。
“他是誰?”楊震走過來,看著地上的男人問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