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平穩地行駛在市區的街道上，劉欣坐在後座，雙手緊緊攥著衣角，眼神始終盯著窗外飛逝的街景，一言不發。季潔從後視鏡裡看著她，心裡五味雜陳——這個劉誌的女兒，如今竟成了王顯民汽修廠的保管員，還卷入了一係列案件中，她必須弄清楚劉欣到底知道些什麼。
“劉欣，到了六組，有什麼話就直說。”季潔的聲音儘量放柔和，“你父親是英雄，我們不想看到你走歪路。”
劉欣的肩膀微微一顫，沒有回頭，隻是低聲說：“我沒什麼可說的，我就是個打工的，什麼都不知道。”
車剛過第三個路口，劉欣突然捂住小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季警官……我肚子疼得厲害……能不能……能不能先送我去醫院？”
季潔皺了皺眉，看著她痛苦的樣子不似作偽，立刻對司機說：“去最近的市醫院。”她拿出手機給陶非打了個電話，“我們先送劉欣去醫院檢查，晚點回組裡。”
到了醫院急診室，醫生給劉欣做了初步檢查，眉頭緊鎖：“病人有流產跡象，需要立刻做b超確認。”
季潔愣在原地，流產？劉欣懷孕了？她看著被護士扶進檢查室的劉欣，心裡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半小時後，醫生拿著b超單出來，對季潔說：“胎兒已經流掉了，是人工流產，剛做沒多久，手術痕跡還很明顯。她這是術後護理不當，引起了感染，才會腹痛。”
人工流產？季潔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她衝進病房時，劉欣正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
“為什麼？”季潔的聲音抑製不住地發抖，“孩子是誰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劉欣抬起頭，看著季潔震驚的表情，緩緩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是王顯民的。”
季潔如遭雷擊，踉蹌著後退一步：“你……你說什麼？”
“我說，這是我和王顯民的孩子。”劉欣重複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是不是覺得很惡心？英雄的女兒，懷了仇人的孩子。”
“劉誌警官是被王顯民害死的，你怎麼能……”季潔氣得說不出話，她無法理解，劉欣怎麼會和殺父仇人有牽扯。
“我怎麼不能？”劉欣猛地提高聲音，眼睛裡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我接近他，就是為了報仇！我忍辱負重，留在他身邊，就是想找機會殺了他！可我一個弱女子，怎麼鬥得過他？”
她的目光落在季潔身上，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我知道你一直在查他，你是警察，你有能力扳倒他。可王顯民太狡猾了，你們抓不到他的把柄。”
“所以你就用這個孩子做文章？”季潔的聲音冷得像冰，“你故意讓自己懷孕，又故意打掉，還裝作是意外，就是為了……”
“就是為了讓王顯民恨你！”劉欣打斷她，眼神裡閃爍著一種病態的興奮，“我告訴他，是你季潔逼我的，是你為了查案，故意找借口把我帶到醫院，強行讓我做了流產！你猜他會怎麼樣？他那麼多疑，那麼狠辣，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在你頭上，他會瘋狂地報複你，到時候他就會露出破綻！”
“你利用我？”季潔的心徹底沉了下去，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你把我對你的關心，當成你報仇的工具？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不僅報不了仇，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我不在乎！”劉欣激動地喊道，眼淚突然湧了出來，“我爸死的時候，我才十五歲！我眼睜睜看著他被人抬回來，渾身是血，我卻什麼都做不了！這些年，我活在仇恨裡，我每天都想著怎麼殺了王顯民！現在有機會了，哪怕粉身碎骨，我也願意！”
季潔看著眼前這個被仇恨吞噬的女孩，心裡充滿了無力感。她知道，劉欣的做法是錯的，是極端的，但她也能感受到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絕望。
“劉欣，報仇有很多種方式，你不該用這種傷害自己的方式。”季潔的聲音軟了下來，帶著一絲疲憊，“王顯民罪有應得，我們一定會抓住他，讓他受到法律的製裁。但不是用你這種方法。”
劉欣低下頭，肩膀微微聳動，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病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窗外的風聲，嗚咽著，像是在訴說著這場被仇恨扭曲的悲劇。
季潔走出病房，陽光刺眼，她卻覺得渾身冰冷。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陶非的電話：“陶隊，劉欣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複雜。她懷了王顯民的孩子，剛剛做了人工流產，還想借此挑唆王顯民報複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傳來陶非沉重的聲音：“先把她帶回組裡，好好看管。這事兒……怕是要更棘手了。”
季潔掛了電話，抬頭望向天空，心裡一片茫然。她知道，劉欣的這步險棋，不僅沒有讓案情變得簡單，反而像投入湖麵的一顆石子，激起了更大的漣漪。而她和王顯民之間的較量，也因為這個無辜的孩子，變得更加凶險，更加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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